毕竟,来到市场什么都不做也不看,太容易引起怀疑。
前两次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在市场里穿梭,这一次漫无目的的闲逛,反而让我发现了更多有意思的事情。
市场里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有不少都是外地来的。
他们有的像我们一样乘着马车,一双眼睛好奇的扫过街道,当地人一些司空见惯的举动,在他们眼中都相映成趣。
有的像我现在一样,只凭着双腿走来走去,经过摊位或者店铺的时候,投入兴趣盎然的目光,遇到喜欢的东西了还会多嘴问上两句。
但没人在某家店铺前停留太久,往往与老板谈不上两句,便匆匆走开,脸上的表情还带着一丝不耐烦,似乎着急去某个地方一样。
急着去哪,却在市场里一圈一圈徘徊,这些家伙真的很奇怪。
或许是我表情太过稀松平常,一个人把我当成了本地人,朝我走来,“这位先生,很抱歉打扰一下,请问上面这个地址怎么走?”
他不动声色拿出一个铁质牌子,上面刻画着一条被链子拴着的动物,嘴巴里叼着滴血的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血腥的恐慌,竞技的赛场。最下面则是地址,诺卡斯尔松行街七号。
大概是某种格斗比赛吧。
我随意扫了一眼,便挥手说:“对不起,我不清楚。”
然后在对方怪异的眼神中,我默默离去。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旅馆了。我想。干脆把晚饭一起带回去吧,露塔喜欢吃什么呢?
在旅馆附近的餐厅选好菜品之后,给服务员一利法尔做小费,让他帮忙将晚饭送到房间,然后我才回到旅馆。
“安吉先生,晚上好。”我向坐在大厅里的旅店的管家打招呼,“对了,等会极地丁香餐厅的服务生会来送晚饭,您让他直接敲门放在门口就好。”
安吉先生欲言又止,最终目送我上了楼梯。
嗒嗒嗒,咔哒。
钥匙插入门锁并轻轻旋转,我小心的打开房门,想要吓露塔一跳。
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渐暗的橘黄色天光穿过阳台上的玻璃照射进来,洁白的窗帘随风摆荡,将不大的房间映照成金色的海洋。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信邪的小声呼唤露塔的名字,寂寥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只有晚风从半开的窗户里钻进来回应我。
不会的,露塔不会乱跑的,她一定是躲起来了。我仍然不死心的想。
身体自动的走进房间,下意识的一边呼喊她的名字一边一寸一寸的摸索。
走了没两步,我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驱散了混乱的精神。
显而易见,露塔遇到了危险,现在去找她应该还来得及,没时间在这儿耗下去了。我的理智重新占据了思维的高地。
事不宜迟,我噔噔噔跑下楼去,询问旅店的管家——安吉先生。
旅馆大厅前台,绅士管家安吉先生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帮忙看店的旅馆服务生。
“安吉先生在哪?”
“呃,我不知道,他刚刚出门了。”
“啧,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抱、抱歉,我也不清楚。这位客人,您有什么事吗?”
“你下午一直在前台吗?”
“呃……不、不在。”
旅馆服务生显得十分紧张,尤其是我提到他在不在旅馆时,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显然安吉那家伙将锅都甩给了他。
“你知道些什么?”我加重了语气。
年轻的服务生感受到压力,变得更加语无伦次:“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我冷冷的说。
从怀中钱袋里取出一枚石币,顺着前台的柜沿推了过去,石币上的人像咧着嘴,似乎是在嘲弄服务生说漏了嘴,“你说出来,这枚莱古就是你的了,不然……”
放在柜台边上的瓶中小船莫名飞了起来,在服务生眼前无声的碎裂,里面造型精美的木船变为一地木屑。
“我、我说!”他赶忙抓过石币捂在手心,像是捂住了救命稻草,“只、只要您别告诉安吉先生……”
“快说!!”我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声音。
然而前台的其他客人看到刚才那一幕,早就慌乱的逃离了,眼下大厅除了我俩空无一人,我也顾不得隐藏身份了。
“之前旅馆前面发生了争吵,与您同住的小姐出来劝架,然后……我……”他又开始支支吾吾的。
我上半身越过前台,一把扯住服务生的衣领,“然后怎么了?”
“这……你、你,要不你去问他们吧,”服务生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高出前台一点点,指着旅馆外,“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他已经快哭出来了,双腿都在打颤。
旅馆斜对面的街道上,痞里痞气的混混手里拽着数根绳子,每根绳子都拖拽着一个凄惨的孩子,手里数着孩子们今天卖惨讨要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