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辛迪诺城的全貌便是三层结构的半圆形区域,拱立在亚历克西亚山南麓。
最外圈的外城区包含着内圈的内城区,国王所在的亚历克西亚堡耸立在半山腰,俯瞰着整座城市,由内城区的一条街道直达峻峭的山峰。
当我来到位于内外城交界处,南门外的广场上时,这里早被闻讯而来的平民百姓堵得水泄不通了。
我拼命往前挤,才终于挤到一个能够看清高台上所立之人样貌的位置。
此人身穿红金相间的长袍,袍子上的金色是用金线装饰出的纹路,手持镶满宝石的黄金权杖,头戴纯金冠冕,一头白发被整齐的藏在王冠之下,看起来威仪、庄严。
他一定就是痊愈的国王了。
而我到来的时候,国王的演讲似乎正至高潮。
“……你们的国王睡得太久了,整个王国都沉睡的太久了,以至于让某些恶贯满盈的不义之徒胆大妄为,妄图将美好与幸福从你们手里夺走!”
情绪激昂的国王突然停了下来,他似乎是哽咽了,台下的民众同样跟着眼含热泪。
国王整理片刻情绪后,才接着说:“那些危难中失去亲人的人,那些不得已流离失所的人。那些成为孤儿的孩子,失去孩子的父母。王国之下的每一个家庭,每一个公民,我都要向你们说一声对不起。你们的国王,辜负你们了。”
国王用最高礼节向着台下的每一个人行礼。
人们受宠若惊。
有的人甚至放声大哭。
行礼完毕后,国王又开始了慷锵有力的演讲:
“作为王国的子民,作为我的子民,不要哭泣,我有义务照看好你们。而作为我的好辅臣,你们的好公爵,王国最可靠的支柱——俄拉尔·萨伏伊公爵,竟然在昨日给自己儿子举办的订婚宴会上遭遇了叛军的袭击!
“所幸我的公爵有守护王国千百年的清远之神庇佑,从恐怖的灾难中逃了出来,但参加宴会的其他人就没有如此的好运了。”
国王从旁边卫兵队长的手中接过一张纸,大声的念诵起来:“这上面是昨晚因叛军的袭击而遇难的王国子民,为了这上面的每一个人及其亲属,让我们为他们默哀。鲁宾·坎宁安、桑福德·罗兰子爵……”
他掷地有声,每念一个名字就要停顿一下,闭上眼低下头,为其默哀三秒钟。台下的民众同样照做。
短短十几个名字,国王念了至少三分钟,其间不乏为逝者朗诵悼词的场景。
他看起来极度悲伤,几欲痛哭出声,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真情流露。
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了强烈的违和感。
这人一定是一个演员,一个足以被称为影帝的演员。
台上,为国王递过纸条的卫兵队长,以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下的民众,将一个个可疑目标记在脑海中。我自然注意到了这个人,正是昨晚逃跑时遇到的那名非凡者。
为了不被他认出来,我也学着身边人的样子,低头,抹眼泪。
人们悲伤过了,国王也收起了悲戚的面孔,继续说道:
“我清楚地记得,这份名单上的许多人,在我患病之前便已是能臣,我们共同努力,为了使这个国家变得更好。但总有危害王国的蛀虫,在我们共同守护的成果上钻出一个个洞来。
“他们是蛀虫,是败类,是腐坏的渣滓,阴险、邪恶、残暴……你甚至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他们。这些家伙不止危害统治,破坏民众之间的团结,甚至还将武器对准自己的亲人。
“当我得知,王国边沿部分的小镇爆发叛乱,甚至公然宣称独立支持叛军的时候,我是心痛的。而比我更痛的是那座小镇里无辜的人民,他们在叛军的残暴统治下又该如何坚持下去。
“还有诺卡斯尔城发生的悲剧,惨无人道的叛军连城里的老人与孩子都不放过,那无数条曾经鲜活的生命,无数个破碎的家庭,让我痛心疾首……
“而上面这些牺牲的人们使我们警醒,让我们得以看到那些善于制造事端的叛军的真面目。这份名单上的每一个人,包括在叛军的暴行中牺牲的每一个人,都是战士,是英雄,是先驱者,更是时刻在时刻提醒着我们。
“这些叛军,还有敢于支持他们的王国的作乱者,都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为了这份名单上的每一个人洗刷自己的罪孽。”
国王一拍面前的高台,义正辞严的说:
“我的子民们,从现在开始,我将集结军队,讨伐叛军,夺回被叛贼占领的小镇。将来,我还要亲率军队,抵达前线,将袭扰边境的精灵全部赶回森林去,收复王国故土!”
仅是这一句信口开河般的言辞,人群便开始沸腾,并逐渐转向狂热。
越来越多的人高呼“安德烈陛下万岁”。
见形势不对,我扭头悄悄钻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