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这一景象我立刻就清醒了。
所幸刚刚为了包扎肋骨我没有重新系上安全带,现在直接一个翻身从座椅上闪开,灼热的吐息立即从天而降,烤化了我之前的座椅后,又接着融穿了地板,能看到下方飞速闪过的混凝土枕木。
列车的运行因为车厢顶部和底部的破洞而受到影响。大量气流从车顶吸入车厢又从车底被卷走,车身剧烈颤动,车厢内部红色警报灯闪烁,列车速度开始下降。
我躲开了红龙的吐息之后,看向自己的座位。座椅的大半都已经烧毁,皮质的靠背收缩脱落,扶手和半边坐垫融化成液体,顺着地板上的孔洞消失不见。
不敢想象直接被命中会是怎样的惨状。
其实我也不用去想象,只要看看桑贾亚的模样就知道了。
这可怜的老家伙直到被吐息的热浪波及也没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半边身子被高温烤成了焦炭,烧化的骨头和融化的座椅一起流淌到地面上;另外半边身子像煮熟了的龙虾一样红,皮肤表面布满破裂的水泡和脓包,显得异常恶心。
但我来不及为桑贾亚的死发表看法,红龙已经用巨大的爪子撕开车厢顶层,从上方跳了下来。
红龙看起来也不是全然没有受伤。
她的体表多处鳞片被撕裂,露出下方鲜红的血肉。头顶那稍长的山羊角断裂,变得和短的那只一样长。最重的伤位于左侧腰部,一个手指头粗细的孔洞出现在那个位置,往外汩汩的流着鲜血,不过这会儿血已经止住了。
车身被她下落的重量砸得微微弹起。
我们之间仅隔着三张座椅,大概是五米不到的距离。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与她战斗,几乎是不要命的行为——我根本没法进行闪躲。
“伊斯梅尔!”我掀起空荡荡的袖管,向着站在肩膀上的小家伙喊道,“进来,吸我的血!”
现在我不得不依靠一些外界的帮助。
伊斯梅尔了解了我的意图,数根尖刺扎入皮肤。短暂的疼痛过后,是一种可能会让人上瘾的极致快感,身体各处的感官都活跃起来。之后,银色肌肉包裹着银色的骨骼飞速生长,一条近乎完美的手臂诞生。
由于是第一次和伊斯梅尔搭档,我不确定她能否像思潮那样准确理解我的意图并提供帮助,如果不能的话,在战斗中可能还会起到反作用。
但没时间检验了。
红龙抓起身前的座椅扔了过来。被皮革包裹的合金椅子在她手上宛如充气玩具,看似随意的动作竟然发出破空声。
另外几排座椅被她用爪子推开,座椅与地板的连接部位整个断裂,部分地板也被掀起来一些。座椅像保龄球一样撞击车厢,巨大的力量使厢壁形变。
其中固定着桑贾亚的焦尸的椅子翻倒在地,那颗半黑半红的脑袋“骨碌碌”滚出去很远。
我抬起左手架在脑袋和肩膀上,沉重的座椅砸过来,几乎迫使我把胸腔里的空气全都吐出来,上半身猛地往下一沉,整节车厢好像也随之下沉。
等我把座椅推开,红龙已经到了跟前,仓促之间我只能举起左手硬挡。右手中伊斯梅尔化形的长剑才至一半。
“铛!”车厢里响起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腕与爪之间爆出耀眼的火花,附加在胳膊上的力量使我后退了数步,直至退无可退,后背抵在连接两节车厢的车门上。而红龙却仿佛脚上生根了一样,纹丝不动。
我微微侧头,背后是另一节车厢。那节车厢里同样没有人,而且比起我们现在所处的车厢,那节车厢完好无损,也能给我提供更多的闪躲的空间。
短暂思索过后,我没选择往那一节车厢移动,而是挪到了稍微宽敞些的角落。
那节车厢虽好,但我们这节车厢现在是车头。如果我往车尾方向跑与她拉开距离,或许会被红龙的吐息不断逼迫,直至与剩下的列车葬身在隧道中。
我不喜欢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我宁愿处于危险之中,也要掌握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