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耽误皇帝翻牌。
但赫连祁的视线在“宁婕妤”上微微停顿,却道,“去琳琅宫。”
汪德贵一愣,又去琳琅宫?
琳琅宫那位受了惊吓,陛下多照顾一二也无可厚非。
但随后数日,陛下陆续翻了其他妃嫔牌子,没再去泠雪阁。
一时间让宫中妃嫔迷惑不已。
皇帝不是刚刚才晋了宁婉音的位份吗?怎么突然就不待见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陛下喜怒无常,但这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夜色深深,泠雪阁内。
宁婉音坐在临窗的竹榻上,静静摆着一局棋。
莲蕊在一旁伺候,面上难掩担忧:
“主子,陛下好些时日没见您了……”
赫连祁不再来泠雪阁,她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宁婉音从棋坛里拎起一枚白棋,淡淡道:
“陛下生性多疑,他应该是猜到,那五百两银票是我放的。”
“陛下怎么猜到的?”莲蕊十分震惊。
宁婉音道:“皇宫里本就有两公的人。薛贵人密谋大事,当然要用绝不会出卖她的死士,她也有本事把人安插进泠雪阁,而不至于临时花钱去收买一个外人,风险太大。”
“所以,照理说,采叶屋里是不应该有银票的。即便想打赏,薛家在宫外的人,送去她家就行了,岂不是更隐蔽安全。”
“当然,因为薛贵人不能说采叶就是她的人,她不需要花钱收买。所以,这一局,我赢了。”
“但陛下心思深沉,聪明多疑,他自然明白这银票出现的不合时宜。”
莲蕊听的晕晕乎乎,好不容易理清了,“那又怎么样呢?虽然银票是主子放的,但采叶确实是薛贵人的人啊!”
“错了,既然没有物证,那她可能是薛家人,也可能是我的人。”宁婉音望着眼前的棋局,静静摩挲掌心的白棋。
银珠出来认罪,是因为她栽赃的物证。
换而言之,其实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宁婉音没有指使采叶。
“陛下是相信您的……”莲蕊急急分辩道,“当时还没有出现银票的时候,陛下特意让人仔细排查……陛下是信您的啊。”
确实。
当所有的证据指向自己的时候,赫连祁是信她冤枉的。
但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发现,宁婉音才是这一局的赢家,他心中便有了一丝迟疑。
人心难测,唯有谁得利,是明摆着的。
皇帝一向看重结果,对于最终的得利者产生怀疑,不足为奇。
当然,比起宁婉音,皇帝更不可能信薛锦嫣。
这一件事上,他九成九还是信宁婉音,也就一丝怀疑罢了。
但是,说到底,她与皇帝之间的嫌隙,并不是这五百两银票的真假。
而是,皇帝察觉到了她的锋利。
不止可以对付敌人,也能伤到自己人。
即便这一次不是宁婉音干的,但下一次她会不会为了利益,而将他所重视之人,置入危险呢?
宁婉音不是皇帝自小培养的心腹,他们没有深厚的情谊,亦没有信任的基石。
宁婉音不会信泠雪阁的宫人,皇帝又岂会信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妃嫔?
这只是他半路上捡起的一把刀。
很好用,但也很危险。
宁婉音越好用,他就会越发注意她的危险。
只要宁婉音一路往前走,这种局面是无可避免的。
对于皇帝来说,没有不可替代的棋子。一把好刀扔了可惜,但用着又不放心,不如暂且闲置。
而闲置的东西,渐渐也就不再重要了。
有时候,看起来赢了。
但其实,已经在输的边缘。
她还需要去提醒陛下一件小事,才能真正赢下这一局。
宁婉音将掌心棋子落入棋局。
一子入棋,小输一半,却盘活全局:
“放心吧,陛下会见我的。”
莲蕊赶紧道:“主子您需要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奴婢!”
“什么都不用做,会有人帮我的。” 宁婉音薄唇微抿,望着棋局的眸色幽深。
莲蕊十分好奇:谁会帮主子啊?主子在宫里也没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