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脤!”祭祀用的三牺五牲被牵上祭台,宋公回到千军之前,举起沉重的钺宰杀祭品,祝派人把祭品的血收集起来,细细涂敷在神主牌位、自己的武器和阵战的军鼓之上。
祭品的肉被割下来,在釜中焯水,割成碎肉,分给军中卿大夫级别的人物。
“此番破敌必矣。”宋公大声鼓舞他的军队,“出征!兵发楚丘城!”
繁复的出师礼总算结束,军队鱼贯而出,沿着大道缓缓而行。
耳畔回响着长矛的金戈之声,驷马的嘶鸣,士卒的私语,远处是一马平川的旷野,长风推着漫天的积云滚滚向前。
“初阳兄,再坚持不久,我就要荡平反逆,带着举国的精锐来为长丘城解围。”管理默默地念叨,初阳,是长丘城家司马,田伯光的字。此刻,管理相信他正身陷长狄的围困之中,虽然长丘作为边城,有数月的粮草储备,但是城内空虚,田伯光的鏖战想来必不会轻松。
想到这里,管理攥紧了拳头。
兵败如山倒,华御事颓然,以发覆面,自爷爷华督以来,建立起来的基业辉煌不再。从今往后,华氏不再是宋国第一高门,那种睥睨国君的桀骜,不复存在于他的眼眸之中。
与华御事的失魂落魄相形见绌的是,边上的公子鲍依然风度翩翩,连身上的泥垢都尽数清洁,飘飘然浊世佳公子。
“事已至此,华大夫又有何打算?”
华御事苦笑道:“值此败军之际,我又能有何作为?不过是纳土归于曹伯,以求自保罢了。”曹宋素来不合,宋襄公时,曾围攻曹国都城陶丘,亦即后世的山东菏泽市定陶县。宋成公时,晋楚争霸,宋人请晋文公救援,途径曹国,又把曹国殴打了一遍。曹国不敢把账记在霸主晋国身上,只是迁怒于邻居宋国。
晋文公薨后,晋国与秦国交恶,双方在河西之地大打出手,趁着晋国无暇冬顾之机,曹国又和难免的楚国勾勾搭搭,顺道恶心恶心宋国使者。华氏的主城在鹿上,和曹国也是百年的老邻居了,华御事对曹国动向知之甚详。城濮之战后,曹国除了国度之外的城邑通通被晋文公划给鲁国,整个国家俨然一光杆司令,曹伯也有意开疆拓土,若是华氏投效,曹伯自然不会把送上门的好处白白推出去。
华御事反过来劝慰公子鲍:“到时候,公子与我一道入曹,不必担心宋公的兵锋,不至于有性命之虞,以公子的才能,兴许你我还能在曹国同朝为官。”
公子鲍闻言眼里阴鸷了起来,心道:“你若甩手投了曹国,我该如何自处?余生我与她,一个在曹国作异乡之鬼,一个被软禁于深宫之内,有情人天各一方,缠绵悱恻,生不如死。
不行,绝不能让华氏就此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