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奈苦笑了一下,再次咳出一口血
“你知道,毕竟我们都”
“不复从前了嘛。”
不复从前。
从前。
小巴尼痛苦地嗫嚅着,弯下腰去,双手抱头。
“哈哈现在”另一边,生机不断流逝的纳基竭力开口,带着慵懒笑容的他只能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我们扯平了”
小巴尼哆嗦着跪倒在地上。
“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不能”
在所有卫队成员或悲哀,或惊恐的目光下,小巴尼嘶吼着,再次抓起地上的长剑
“你们不能”
然而下一秒,小巴尼就一个趔趄
他竭力站稳,想要找到刚刚影响自己平衡的东西。
但小巴尼没反应过来,他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长剑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怎么
剑呢
我解脱的工具呢
当啷
一声金属撞击的钝响。
长剑蹊跷地落在地上,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另一边,泰尔斯喘息不止,面色发白地收回了右手他的体内,那股剧痛再次蔓延而来。
不。
绝不。
绝不
他身躯一软,被快绳紧紧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但在下一刻,在众人觉察出蹊跷之前,一个久未动弹的身影就冲了上来
咚
爆裂的巨响
进攻的身影一个右勾拳,狠狠擂中小巴尼的侧脸
他紧跟着一个膝绊,将小巴尼绊倒在地。
身影猛地跪了下来,双臂按住小巴尼的双肩,把他死死压制在地上
“不,不”进攻者嘶声道。
看清了眼前的人,小巴尼瞳孔缩紧,带着不忿大吼道
“萨克埃尔”
小巴尼怒吼着挣脱双肩的钳制,死命挺起上身,捞住萨克埃尔的后颈,接着就是一记凶猛的肘击
但刑罚骑士不闪不避,只是抬起左臂,硬生生地受了这不顾一切的一肘
清脆的骨裂声从萨克埃尔的左臂里响起。
刑罚骑士微微一颤。
下一秒,痛得毫无血色的萨克埃尔顺势拉住小巴尼的右臂,双手用力
喀嚓
又是一道清脆的响声,小巴尼带着被打折的右臂,痛呼着重新躺在了地上。
小巴尼抱着失去功能的右臂,痛苦嘶声,再也拿不起剑。
萨克埃尔捂着同样重伤的左手,摇晃了一下,面色苍白地向后坐倒。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不过短短几秒的交手,战斗就结束了。
就连第一时间拿起武器的塞米尔,也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
“为什么,”小巴尼在剧疼中,用后脑狠狠捶打着地面,痛苦地质问道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
小巴尼悲痛的嘶嚎中,生命无多的纳基躺在地上,咧嘴露出招牌的慵懒笑容,不断咳血的奈痛苦地呼吸着,想要理顺呛到肺里的血液。
就在此时。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
将小巴尼的哀嚎封死在嘴里。
也将众人惊惶、痛苦、难过、不知所措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小巴尼颤抖着牙齿,仿佛将死的病人般抬起头。
“十一次”
“不要”
是萨克埃尔。
他带着满身的伤痕,趴倒在小巴尼的身旁,紧咬牙齿,从齿缝里露出几个词
“十一次”
“不要再有了”
话语颤抖,语气凄伤。
小巴尼似乎清醒了一些,他茫然地看着一抽一抽的萨克埃尔。
“什么十一次”
萨克埃尔艰难地吸入一口气,又更加艰难地吐出,然后缓缓抬起头。
将脸庞暴露在火光中。
滴答。
一滴眼泪,从他满是皱纹的眼眶旁滑落。
仿佛悄无声息,又不可忽视。
只见萨克埃尔跪在地上,举起空空如也的双手,满面泪痕,
“够了。”
他痴痴地道。
那个瞬间,被魔能的后遗症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泰尔斯愣住了。
萨克埃尔。
刑罚骑士。
强壮。
沉稳。
坚毅。
冷酷。
无可匹敌。
不可抵挡。
永不动摇。
这就是他对萨克埃尔的印象。
但是现在
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萨克埃尔。
哭泣的刑罚骑士。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的卫队守望人。
“十一次。”
萨克埃尔啜泣着,嗫嚅着,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悔恨而痛苦,一抽一抽地开口
“终结历86年,约翰一世薨逝征途,膝下三星争位,内斗经年”
他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向虚空。
“从那开始,王室卫队各为其主,同僚战友刀兵相见”
纳基的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奈的咳嗽声越来越小。
“没人知道,在守望人的记录里,六百多年的星辰王室卫队,已然经历了十一次的分裂和内讧”
萨克埃尔再一次痛苦地闭上眼睛,举在空中的双手仿佛捧着万钧巨石,又仿佛空无一物,不住地颤抖。
“王室卫队”
“足足十一次的”
“手足相残。”
泰尔斯的目光凝固住了。
“求求你们,够了”
萨克埃尔转过头,带着哭腔,像一个崩溃的病人一样,哀求着每一个眼前的人
“不要再有”
“流血了。”
地牢越来越昏暗了,只剩下仅有的一支火把,还在继续着时日无多的燃烧。
等待着终将到来的黑暗。
塞米尔呆怔地看着他,贝莱蒂惊愕地看着他,塔尔丁难过地看着他,布里悲哀地看着他。
小巴尼,则无比矛盾地看着他。
泰尔斯吃力地着扶着快绳,用尽全力站起身来。
“比起历代的先辈们,我是王室卫队有史以来最糟糕、最懦弱、最无能、最差劲、最不堪的守望人”
萨克埃尔自白还在继续,他语气带着似乎一生也化解不开的悔恨和自责
“我无法保护你们,无力带领你们,无能庇佑你们,我甚至连自己的选择都做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他带着泪水,恍惚地扫过身边遍体鳞伤的队友们,最后停留在虚空里,看着不存在的人。
“对不起,陛下。”
“对不起,队长。”
“对不起,大家”
孤独而寂寥的刑罚骑士微微一晃,本就伤势不轻的他似乎连支撑膝盖跪着的力气都用尽了,无力地滑倒在地上。
“我什么都做不到。”
萨克埃尔噙着泪水的目光凝固在泰尔斯的身上,仿佛看着另一个人,悲哀而绝望
“什么都”
“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