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一个, 不过早晚都会找到他们那一帮子人!”
杨继西见嫣嫣拿着一根棒棒糖吃,便弯腰将人抱起,“孩子也没啥事儿,而且大的已经六岁了, 听他说是两个叔叔一个婶子, 现在抓住的就是那个婶子。”
“丧良心的!可得把那剩下的全部抓住, ”杨大奶奶从旁边过来, 显然是听见了杨继西刚才对孙桂芳说的话。
“就是, ”孙桂芳也很气愤,“谁家的孩子不是宝啊?他们说不定也有孩子的!这要是孩子丢了, 他们自己是啥心情?”
本来以为这件事也算过了一大半,接下来就是看紧孩子,再抓剩下的人就是了。
结果牵扯出另一个案子。
说来也离杨继西他们很近, 就是他们小卖部对面面馆侧边住着的一对夫妇,这对夫妇是前年搬过来的, 那房子之前住着的是一对老夫妇, 他们去世后, 儿子就把房子卖了,当时就是这外来的夫妇买下的。
他们很少和人接触, 话也很少,偶尔来小卖部买个盐或者是油米啥的,搬来这几年, 邻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家里又是个什么情况。
而就是这对夫妇,居然干着买卖小姑娘的勾当!
杨二奶奶是看着警察把人带走的, 当时一片心惊, 赶紧让杨二爷爷守着铺子, 自己赶回生产队。
“一想到嫣嫣和平安曾经在他们家门口玩过,我就心惊胆战的!”
杨二奶奶抱着茫然的嫣嫣就不撒手,后怕得要命。
何止是她啊,杨继西和孙桂芳也后怕不已。
“真没想到坏人就在我们身边啊......”
孙桂芳拍了拍心口。
“谁说不是呢。”
八十年代的人贩子可是很嚣张的,全国各地丢失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
幸福镇接连发生两起关于孩子的案子,也引起了上头的注意,开始更加严格查管起来。
“听说警察又抓走了好几个人,都是把闺女卖给那对夫妇的人,有老马沟的,也有三岔山的,还有崂山的呢!”
“崂山怎么也有啊?”
“嘿,别不信,崂山卖女儿的最多了!就为了给儿子攒彩礼娶媳妇儿.....”
崂山再次出现在人们口中,名声却极其不好,与此同时,有关部门也在让崂山的乡亲们迁出大山。
因为靠着山过日子,夏季暴雨,冬季大雪,都出了不好事儿,所以建议崂山乡亲们搬离那个地方。
可这事儿并不容易,首先得有合适的地方让崂山那么多乡民能够住下,其次是崂山乡民能不能答应搬走。
这几天田家岗生产队的人都在议论这事儿。
没多久队长开了会。
“你们也听说了,崂山那边是建议他们搬出大山生活的,但是呢,目前适合他们居住的地方实在是不够大,所以就只能用另一个办法,把人引进各个生产队。”
赵五站起来问,“就是让崂山的人搬进咱们生产队生活吗?”
“对,”队长点头,“这事儿我还是得问问大伙儿的意见,毕竟真要搬进来,那肯定不是一两户人,而且不是有住的地方就行了,咱们还要完全接纳他们,不能排斥。”
杨继西倒是没啥意见,可经过崂山有人卖姑娘的事儿后,到底有些好感减少了。
和他这么想的人太多了。
其中于大就起来朗声道,“我就怕他们有异心,万一再干出点丢人的事儿怎么办?”
“这个大家请放心,”队长大声道,“犯事儿的人已经全部被带走,其余乡民也是很震惊这件事的,他们没有参与,更是不知情。”
“谁知道他们知情不。”
“就是,他们都是一个地儿的,万一互相隐瞒呢?”
队长见大伙儿吵闹得厉害,赶紧敲了敲铜锣,“仔细听我说!”
大伙儿安静下来。
“犯事的人家借口把女儿送到别家做童养媳或者是干亲......”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做童养媳和把人卖了有啥区别!”
“就是,我们坚决不同意崂山的人呢住进来!”
“不同意!”
“不同意!”
副队长见此叹了口气,对一旁的队长道,“我就说这事儿不行吧,别的生产队都没通过队员的同意,咱们生产队也算了吧。”
“可镇长说了,就算是不同意,也会强制把人分配过来,那到时候.....”
一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儿,队长的脑袋就开始疼了。
“那咱们这会儿就说?”
“那不得吵得更厉害?”
“可这会儿不说,等强制分配后.....怕是会闹得更大。”
副队长的话让队长一咬牙,站起身大声说起强制分配的事儿,这下晒坝上的人都安静下来。
“还能这样啊?”
“其实也有道理,崂山那边条件本来就不好,又没有合适的地方住,那不得分到各个生产队?”
“欸,希望分到我们队里的是好人家。”
“可不。”
杨继西回到家跟孙桂芳说了会上的事儿,孙桂芳闻言倒是不惊讶,“我听大哥说过,崂山那边每年都会因为大雪或者是暴雨出事儿,但他们世世代代都在那边生活,所以老一辈的不愿意离开,小一辈的又舍不得老一辈,所以就一直在那边过着,这几十年来,没听说过搬出崂山的人。”
杨继西点头,“虽然大伙儿都不愿意,可他们也没想到,崂山人可能自己也不愿意搬走,更不愿意和原本熟悉的村民分开。”
“那可不,换作你我,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过日子,都把咱们看作外来户一样对待,那日子可不好过。”
孙桂芳的话说得在理。
说到底还是穷。
如他们所想,崂山那边的人根本不愿意搬出来,这让镇长焦头烂额。
而随着来的是镇上修电站的事儿。
县城已经通电,各个镇子也跟着修电站,杨继西跟着报了名。
地里的活儿侯长亮他们都过来帮忙了,所以问题不大。
杨继西在镇上帮着修电站,就暂时住在铺子上。
杨二爷爷和杨二奶奶带着嫣嫣回生产队看着地里,以及家中。
孙桂芳偶尔回去,但是大多部分都在铺子里看铺子,还有做饭啥的。
杨继西每天天不见亮就出发,晚上天都黑了才回来。
每天累得不行,但看着电站一点一点地成型,那种满足感是别的东西无法代替的。
柳二媳妇儿这天来铺子里买水果糖,就说起柳老二的肩膀,“我昨天才瞧见,他肩膀都磨出皮了,也不说一声,真够抗的。”
“我家那口子背上都磨红了,”想到杨继西背上的伤口,孙桂芳也心疼得很,“他说要不是出汗感觉有点刺痛,都不知道原来磨出皮。”
“我得买点肉给他爹补补。”
柳二媳妇儿说。
“我早上买的猪蹄,用大豆和海带炖的,这会儿已经炖脱骨了,”孙桂芳早有准备,“他还不知道呢,回来看见了肯定高兴。”
“还是你细心,我今早忙得要死,还没去买呢,希望这会儿还有点肉,”柳二媳妇刚说完,就见一辆班车停在她们对面的马路上。
上个月开始,县里就有发到他们镇上的班车了,大家去县城也方便了很多,一个人只要两分钱,小孩子是不算钱的。
“是大哥大嫂啊,”瞧见下来的人里有柳大哥他们后,柳二媳妇赶紧牵着孩子过去招呼。
柳大哥带着媳妇儿孩子一起回来的,小儿子已经能自己走路了,柳小芸也长高了不少,她欢快地跑过来跟孙桂芳打招呼。
孙桂芳笑着抓了一把水果糖给她,“好久不见,又长高了。”
柳小芸有些害羞地接过糖,道了谢,见堂弟和弟弟小跑到自己跟前,她把糖分给他们一起吃,还叮嘱道,“不可以吃糖纸哦。”
“姐姐帮我。”
小男孩举着糖果奶声奶气道。
柳小芸应了一声,把糖纸剥了,递到弟弟的嘴边,小堂弟瞧见了,也要她帮忙,两个弟弟争着一个姐姐,瞧得孙桂芳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