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营长率众营卫将奴隶营中所有人集齐,方可打着哈欠也在其中。
“司马迁,你过来。”
营长招呼着,司马迁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方可,有些不知所以。
“之前你同我说,多劳者多得,我看你像个读书人,便信了你所言。可现如今人人都吵着要更多的吃食,可这田地却也不见半分长进,你当如何说啊?”
营长指了指不远处的荒田,要说这田吧,耕是耕了,而且耕得又多又快,可耕道略浅,若是撒下种子,恐怕活不下几成。
呵,方可撇了撇嘴,这无非就是监管之人失职又或是跟奴隶们沆瀣一气,故意放水。
等等!
还有一种可能,莫非是营长有意刁难?
昨日司马迁借传符不得,夜里营长私会淮南又似有人窃听,莫非他已起了疑心,怀疑上了司马迁?
“这……”
司马迁面露难色,转头看了看方可想要求助,可方可摇了摇头,他便也只能低下头没了言语。
“以所我见,小兄弟还是缺乏历练,不如还是跟着耕种几日,找出解决之法后再来与我详谈吧。”
营长说罢指了指方可:“还有你,从今日起,一同下地耕种!”
种地事小,可营长已经起疑,再要盗取官传那可就难上加难了,加之若是营长应了淮南之约,那他岂不是要跟着远离京都,奔赴淮南?
那我的认祖归宗之路,岂非越行越远?!
“方弟,你说这多劳多得怎么会变成不劳而获了呢?”司马迁一边推着耙耧一边还在琢磨着其中的门道儿。
方可拍了拍他后背:“想进城么?”
“想啊,做梦都想!”
“那咱们便不能再在这奴隶营中蹉跎了,听我的,晚上别睡,我们想办法,逃出去。”
虽然司马迁还是更愿意解决了多劳多得的弊端后,再向营长求取官传,可好兄弟既然已有了破釜成舟的打算,他一咬牙,便也应承下来。
今日的吃食中每人有半块粟饼,方可装进衣袖,他与阿母说出了今晚出逃的计划。
方璃深知,自可儿苏醒后,已是判若两人,小小奴隶营岂能困住他的雄心壮志,与其苦口婆心的劝阻不如随他放手一搏,虎伏深山龙困浅滩,他的可儿注定不一般。
待营房中众人皆已入睡,方可透过土屋中的破洞观察着外面的营卫。
一如往日,到了子时他们便三两成行去草棚处喝酒谈天了。只要他们绕过草棚,往郊外林深处逃,应该能躲过眼线直至天明。
三人身无长物,走起来倒也轻松,方璃刻意拆短了深衣以便步行,司马迁也没有掉链子,一切顺利得让方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三人已顺利钻进树林,在夜色笼罩下,远处的营房已经看不清轮廓了。
“方弟,咱们这一逃走,会不会牵连营房中其他人啊?”司马迁小声说道。
方可只当他是个书呆子,却没想到还生了一副菩萨心肠。
“都是贫贱卑微之人,再差又还能差到哪儿去呢?不过是一顿打骂,严加看管罢了。”
方可说完,司马迁长叹一气,刚要再说些什么,突然脚下一软眼见便要滑进一处洞穴中去,方可眼疾手快,握住了司马迁臂膀,可毕竟司马迁比他高也比他壮,两人双双跌进洞去,方璃也只拉扯下方可一处衣角,只得在洞口轻声呼喊,希望二人无恙。
“阿母,我们没事。”方可报了声平安。
可一转头,司马迁却是呆在原处,浑身僵直地盯着洞穴深处:“鬼,有鬼……”
方可定睛一看,洞穴深处确实有一黑影正缓缓往外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