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村内会否仍保留着些许水工机关?”籴老问道。
“这就难说了。莫非瑷执事和籴老想去三里外的郑家村一探究竟?”侠颍轻笑地说道。
“郑家曾是韩国第一水工。没人能比郑家的人更清楚明白韩国水系。若是其中族人动了什么手脚,没有通晓水工之人相助,就算是到了郑家,我们也是极难明白其中奥妙……”籴老说道。
方可瞥见几步之外有一道细微的痕迹,早先虽有过一场暴雨,却因被壅土上突出一方的岩石,遮住了大雨的冲刷,看起来依稀可辨。有几分像是蛇行留下的,痕迹却有些怪异,在一两步间,总有些浅浅的坑痕,像是刀刃隔着皮革留下的。
方可没再留心颍老和籴老交谈,跟着蛇走的痕迹,来到五米之外一个洞穴,方可看到一条百花蛇瘫死在洞中,腹中鼓涨,露出一小节亮白。方可从怀里取出短刃,剖开蛇腹,发现里面竟有一田鼠,一小截残刃从田鼠背脊一直穿破田鼠腔腹。
看来像是残刃扎在了田鼠身上,田鼠还未毙命之时,又被百花蛇一口吞噬,田鼠在百花蛇腹中挣扎,百花蛇腹腔挤压之时,利刃便同时刺透了田鼠和百花蛇的腹腔,一刃两尸。
方可取出残刃放入怀中,将土填平了百花蛇洞,然后说道:“我看不必前去郑家。此人还会再来。”
“咦?”籴老和颍老停止了交谈,两人同时回头看着方可。
方可拍掉手上的泥,又说道:“籴老,你和颍老且去准备侠大人招待两位贵客的晚宴,此事我自有安排。”
方可换上了小琴的服饰,躲在暗处。
有人在方可肩上拍了拍。方可正想抽出赤虬鞭,回头看到是卫庄才松了一口气
“你为何在此?”方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小声地说道:“今晚侠岑不是为你和屠岸臣专门准备了晚宴,你怎么来了?”
“就那将门末座也配和我同席?”他冷笑一声。
“可惜了一案的好菜,卜家准备得必定不易。”方可叹气说道:“大人不知您这一来让卜家有多劳民伤财。”
“卜家不会埋怨,卜思霁自有办法在羊身上把毛给拔回来。”他说道:“倒是你,发现什么了?”
“大人如何得知?”方可转身,眼睛动也不动地监视着前方,瞳术让方可在黑暗之中也能将事物看到一清二楚。
“壅上出事,瑷执事却一直未归,你定是发现了什么。”
“嗯,这个,”方可从怀中取出残刃:“我看这像是刀剑上断裂的刃尖,应是有人在毁堤之时不甚砍断,正好扎在了一只田鼠身上。幸得这只田鼠又被一只白花蛇吞噬了带回蛇洞,否则补堤之时人多手杂,便难得寻到线索。”
“哼,竟有如此易折之剑。”
“不知此剑出自何处。”方可说道。砍泥沙也如此易折,真不知还能有何用处。
“有人来了。”
他出声,率先跃上了树丛。方可一甩开赤虬鞭也跟了上去。他们两人在树上等了片刻,便有两人来到了壅堤之前,一老一壮年,其中老者略微的驼背瘸脚,拄着铁拐杖。
“前辈如何此刻才到?”
“要躲开工坊里的护卫可非易事。”老者说道。
“两日前前辈曾经说过,按你说的去做,便有成效,可着两日已过,壅既没塌方也没损坏,反而引起侠家和卜家人的注意,现在让我回来此处又是何种用意?”壮年人厉声问道。
“老夫且问你,当时用来毁坏壅堤的是何剑?”老者说。
“自然是刻有军徽之剑。”
方可皱了皱眉,那破烂兵器竟是军中之剑?
“昨夜老夫回去检查刀刃,你带回来的刀剑中的一把缺了刀尖,若是被人找到,便会明白此事非农具所导致,你移祸卜家之计便会被揭破,你说需不需找回。”
“那还不快找。”
“哼,老夫一身铸剑术,竟然用来毁堤练这些破烂货……”老者愤恨地说着,却在看到堤土之时,愣了愣:“这是……郑氏水家之术……”
“什么?”
“此土石混合之配比,呵呵呵,时过境迁,没想到我与郑家之人竟会缘份未尽,甚好,甚好。”老者突然抚掌而笑。
“郑家?不是都迁往秦国了?况且郑家是韩国头号通缉之人,又怎会有人冒险潜伏?前辈你敢肯定这是郑家之人?”
“不会错的。昔日,郑国大人曾助老夫在棠溪寻过练剑之龙泉,老夫曾亲眼见识过郑家凿眼补堤之术。如今这补壅之术与当日如出一辙,老夫绝不会错辨。”
“果真是郑家之人,我等就得想办法将此人尽快找出。有此人在,便无法破坏侠氏水系。只要水系仍在,工坊便不会停歇,被滞留此处的棠溪剑工便无归乡一日。”
“虽然答应助你,找出郑家之人却不是老夫分内之事。我只想练就绝世好剑,出关来侠氏也不过听你说侠氏或有妖剑下落,多日来,不见任何消息,你却让我做些破壅毁堤之事。而白日里侠氏给我们铸剑的,又全是些下等材料,只求数不求量,尽让我们在短时日之内打造那些供给军队的次品,实在扫兴。老夫再无耐性与你在此穷耗。”
妖剑?方可挑了挑眉。
“前辈想如何?!”
“当然是离开。”
“徐夫子前辈让我们前来侠氏解救棠溪剑匠,目标尚未达成,怎能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