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立刻哭丧着脸，哀叹道，“啊，你真可怜啊。”

行睨在屋里不屑地说，“大夏都亡了，还在做狗腿子呢。”

小胖子极为愤怒，“我们卞家，至始至终忠心不二。哪像你们万家，一家都是墙头草。”

行睨瞬时竖起眉头，恼怒不已。但转而不以为然，“优秀，优秀。卞家人都是优秀的人才。卞家师傅设计的卞家大宅子住起来那可真是舒服啊。”他看向他的两个伙伴，“景社，范本。今年春节来我家的卞园玩玩吧。”俩同伴立刻高兴地应承下来。

卞庄听后咬牙切齿，但是却毫无办法，家里的大院被新朝廷没收了，最后被万家给买了下来。破落后的卞家靠着一手雕刻技艺和城郊的祖屋勉强维生。这几年卞庄父亲重新在君山购置了一间小宅子，招了个学徒，在城里靠着名声，做着点工艺品买卖。他不再理会行睨。倒是春雪语气严厉、刻薄地讥讽行睨，“你们万家首鼠两端，居心反复。等朝廷缺了银两，第一个抄的就是你们家。”

行睨怒拍桌子，站了起来，景社、范本立刻跟上，随时准备对春雪大打出手。小孩见状，神情紧张，简直要哭了出来。卞庄见状走到春雪身前，他当然是不带怕的。白濯同样跃跃欲试，那小子这样嚣张，如果他想比试拳脚，他必将他打得鼻青脸肿。他站在卞庄身侧，随时准备上前。

那位坐在门口懒洋洋、几乎快没有存在感的秉川老师突然发话，“同学们。吵架可以，打架可是要受到处分的。我提醒你们。”

行睨一伙还是忌惮老师的，虽然这位秉川老师看起来不算威严。他愤愤不平地坐了回去，不再看向白濯他们这边。

不再有行睨的纠缠后，再加上两人刚才的“并肩作战”，卞庄又兴奋地询问起白濯，“还记得我们之前见过面吗？”他期待地看着白濯。

白濯想了许久，他的记忆中没有这个浓眉大眼的胖小伙，只能略表歉意地摇摇头。

卞庄有些失望，他提醒白濯两年前，他不是和另外一个人参加过岳铁的聚会吗。白濯又想了想，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仔细地瞧着卞庄的脸，“你怎么长胖了这么多？”白濯想起来，卞庄陪着他爸上了台，展示了他父亲的铜雕像作品。那时候，卞庄浓眉大眼，个子偏高，面部轮廓突出，鼻子高挺，的确是个英俊少年，令他印象深刻。现在怎么胖成了葫芦。

“是的，那时候还很瘦。我的体质很容易长胖。节食是很痛苦的。”

又坐了一会，卞庄又扭过头来，“要不要去楼上看看。顶层的那个雕塑就是我爸爸的作品。”

“行睨家的楼里居然有你爸的雕塑。”

“哼，君山城里就没有比我爸更厉害的雕刻师傅。”

白濯跟着卞庄爬上楼梯，春雪也跟了上来。撼波楼三层高，通体漆黑，有些木柱和护栏由于日晒雨淋露出了内部木头的本色。屋顶东西两端的戗脊上各有一只狻猊坐像，保佑码头船只出入平安，湖水风平浪静。

“喔，像真的一样。”白濯看着三楼屋中的云中君大理石塑像发出感叹。云中君一手握着剑，支撑着身体，一手举着酒壶，表情略有醉意。大理石雕像惟妙惟肖，仿佛云中君正在眼前喝酒舞剑一般。雕像的后面是一面隔断的木墙，中间刻着一段故事，关于云中君三醉撼波楼。两边各有一幅木雕，一副是柳树，一副是梅树。

春雪凝视着云中君的神情，无比陶醉，“你爸爸是个伟大的雕刻大师。这雕像太美了。”

白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只觉得，这雕像很真实，就像一个真人的面孔。他又上下敲了敲，虽然不错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他扭过头，走到了护栏边。晚霞的红光染红了江面，一层层的波浪缓缓推向岸边。湖面的风景真美啊，白濯心里想。

“看那里，是不是来接我们的船。”卞庄兴奋地指着湖面的远处。

“走了，走了，准备上船了。”白濯快步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