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哼了一声,“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来吧。”
决斗就这样在一声挑衅中开始了,没有寒暄、致礼,没有规则宣读,没有热身,也没有更多争辩挑衅的话。所有的一切从一式聚能印开始,毕竟他们都没有使用法器。也是在这时,一阵风恰逢其时地刮起,在这所有人都既紧张又激动时,终于来了一阵舒爽的凉意。
他们不断地向对方使出束身印,对自己使出金刚印,期望在对方解开之前,迅速叠上新的束身印,直至对方被彻底束缚住。当然,他们都没能得逞,所有法印都迅速被破解,然后消失,毕竟他们所学不多。一轮比试下来,双人仍旧气定神闲,毫无损伤。在行睨改变结印手势后,白濯仍旧想要依旧法破解时,却发现他越去抽离气,束缚效果就越强,身体变得完全无法动弹。
“上课没有听老师讲吗?已经完全忘了双环结构吗?”行睨得意大笑。
白濯这才恍然大悟,他的确学过,他过于在意气的流动过程,而忘了结构。当他明白这一点,他很快就将对方使用的束身印解开。
“不错,很快嘛。”行睨讥讽道。
白濯无比恼火,立即对行睨使出万解印,他这一式结构非常简单,但是却势大力沉。行睨虽然立刻破解,当他想要将其遏止时,却发现白濯力道仅如此之大,他只好立刻改为引导其路径,即便如此,他头上的红带突然崩裂,头发在一道劲风中飘散开来。
行睨并不慌乱,从兜中掏出五枚小令牌,在身边迅速排开。白濯想要趁机结印,却发现行睨周身出现了一道铜墙铁壁,无论他施展什么印都如同以卵击石,毫无威力。急得白濯甚至想要跑上前去一脚将地上的令牌踢开。在阵法课上学到的东西,他已经几乎全忘了,只记得几个基本型,至于如何破解,他现在脑中空空。
行睨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在阵中一边回忆一边默念着咒语,他要施展最后的决胜咒术,让白濯再无还手之力。环绕着行睨阵法的四周,地面开始微微波动,然后裂开一道道细小的缝隙,一大堆植物藤蔓生长出来,并且迅速地向白濯汇集。白濯无路可逃,很快就被一大堆藤蔓缠绕。因为上面长满尖刺,疼得白濯叫出了声来。不一会缠绕着白濯的植物上开满了月季花。
“你输了,白濯。”
“没有。还没有。”白濯大喊着。
或许真的输了,白濯想。他的确打不过行睨,他比自己懂得更多,会使用的结印术、阵法、咒术更多,也许他对气的控制不如自己,但是他自己更加厉害。白濯的心里有一些泄气,他已经不太想要再使用亡灵术。
“今天我就替道场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良学生。真当自己还是皇亲国戚呢。老师们关心点你,你就在道场胡作非为。你别认不清自己,如今不过是败犬而已。”行睨的话非常过分,在一旁担忧地看着的卞庄几人都极为愤慨,但此时他们还不能介入,只能在一旁咬牙切齿。
白濯气火冲头,他放弃了认输的打算,开始念起和伶教他的请鬼术的祭词。胸口的石板渐渐起了反应,白濯开始直翻白眼。
行睨被他的状况惊吓到,迟疑地问,“你怎么回事?”
白濯的眼神一变,变得无比坚毅,极具侵略性。他轻轻动了动手指,迅速念出一串咒语。月季花迅速地枯萎凋谢,缠绕他身体的藤蔓也迅速干枯,他一伸手,尽数折断。见到如此情景,行睨陷入了恐慌之中,他不知道这是如何回事。
白濯在地上拾起一截枯枝,在地面上画出一串符文,伸出剑指向前。一道火从符文中燃起,迅速向前窜去。行睨扔在地上的五枚令牌瞬间化为灰烬,一道火圈将他包围了起来。
行睨被窜起来的火焰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越烧越旺的火焰,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我认输,我认输,快停下来。”
“白濯”停下了火焰,面无表情地望向南侧的雕像。
白濯神魂飘离在他的肉体一旁,他高兴地向自己的身体,那个千年前的巫师唐宝书的灵魂道谢。然而,唐宝书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唐宝书的眼神越来越锐利,神情也越来越狰狞,站在那愤愤地喃喃自语,“你如何受得起这般祭奠。”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白濯身上散发出来的非凡气质,当然,更为明显的是一大团气开始在白濯的身体周围聚集。所有人远远地看着白濯摆着剑指在胸前,口中喃喃念着咒语,眉宇间凝聚着杀煞之气,他原本就凌乱疏于打理的头发狮子的鬃毛一样,具有豪威之气。
天空越来越阴暗,厚沉沉的云不断在此地聚集,风也呼啸起来。向天空看去,一道道雷鸣闪电出现在那云层之中。天地变色,人心惶惶。白濯焦急地飘离在自己的身体之外,他在不断地叫喊,让唐宝书出去,离开他的身体。然而唐宝书完全不理会他的存在。白濯不明白,为什么唐宝书要这样做,他不是位义士,和伶不是说他是个十分谦逊的人吗。为什么他身上充斥着愤怒,他招使的气为何如此狂暴,为什么他的眼神如此吓人。他到底要做什么。荆庄王不是他逃离梁国时,收留他的人吗。他不是为了感激荆庄王,自愿献上项上人头吗。
“天雷招引——”唐宝书剑指划下,指向荆庄王的雕像。
轰鸣爆震,所有人都不捂上了耳朵。一道无比骇人的巨大闪电在天空汇集,迅速落下,直往雕像而去。刹那间,那道闪电在天空炸开,一片白炽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滚滚惊雷消失了,一片寂静中传来了鸟鸣声。渐渐恢复灰暗的天空中有一只白鹭拍着翅膀向广场飞来。白鹭又鸣了一声,厚厚的云也开始消散。
白濯看向天空,看着白鹭飞来。他感觉精神有些恍惚。唐宝书对于白鹭的干扰极为不满,施展着法术与白鹭进行对抗。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崩乱的气流,忽明忽暗的天空。不远处同学们的惊叫声。白濯已经睁不开眼睛。
白濯软绵绵地向下倒,轻飘飘地,缓缓地。好像有人接住了自己。但是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