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开始前的吃饭时间，教室第二列第三排的男生皱着眉头，用指节死死的堵住自己的耳朵，

他用力到像是要把眉毛拧在一起，把指节抵进耳蜗。

他感到愤怒，感到悲伤，感到疲惫，感到焦虑，

到最后，感觉无聊，感觉恶心。

「凌晨两点才睡，五点半就要\t起，好累……」

「她每天到处说帮人化妆，以为自己画的有多好吗？真贱啊……」

「++老师每天在那里叫什么啊……」

「++上司就会画饼，这么点钱凭什么给你当牛马啊……」

「成天搞事能不能消停点啊……」

堵住耳朵没有用处，只要听到一点声音，他也会自己刺痛自己。

他也不是听到了声音，全世界的情绪会从心底，耳根，全身上下的各种地方钻出来。

皱眉也好，堵住耳朵也好，只是让他心理上好受一些罢了。

周围的人也许注意到了他看起来不太舒服，也许没有注意，也可能早就见怪不怪。

一个女生坐到了他身边，只是，他只能在混乱的情绪中依稀听到这个人的话语。

“就你这样「你」的还呢「没事」您好不好「吧我最近感」意思我们再聊「觉好累就」方案一「是学习那点事」穿成「中午」勾不会好「那个谁」好说「在寝室乱」让着点你弟”

「呼——没事，没事……嗯，这个人是有点心情不好。」

男生定了定神，呼出一口气，强撑着露出虚弱的笑意，微微转身，凑近了女生一些，认真分辨起她说的话。

“我晚自习想请假，我真感觉要不行了。”

“嗯，看您下午一直没什么精神。”

“但是我不敢，我怕我妈说我不努力。”

“……”

女生抓着他说了很多，她不需要男生给她想出什么解决办法，只是想要一个树洞。

男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维持着微笑，又在女孩聊到自己感觉到的压力时停止笑容，时不时结合她前几句话里提到的东西做些回复。

这段晚饭的空闲只有半小时，

有很多心情不好的人不吃饭，也有的人单纯是不喜欢食堂。

在这段为数不多的安静时间里，男生先是听女生倒了苦水，

然后又答应了用晚自习的时间帮数学课代表判些周测卷子，

还帮因为有人生病而人手不足的值日生擦了黑板。

大家都说他脾气很好，会认真听所有人讲话。就算称呼别人总要用“您”之类的好像和人隔着些距离的敬称，也能让人觉得和他相处很舒服。

听人倾诉，分担负能量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一个人的烦恼不及他耳边时时回响的来自全世界的恶意的千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