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中国北京。
父亲大概有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听母亲说他是去了非洲和北美洲,为了耀华布局海外市场。
时苒悠悠然地在练功房转着圈圈,她像一只美丽的小天鹅,白晳修长的脖颈,棕褐色浓密的头发被母亲盘了一个团子在头顶,这样跳起芭蕾舞来,就凉爽多了。
这间舞蹈练功房在家里的四层楼顶,是时川平专门让人装修出来给时苒用的,四面都是落地的镜子,散发着芬芳气味的实木地板,脚踩上去光滑而富有弹性。
父亲总说不知道时苒喜欢什么,所以就尽量地给她提供各种空间,比如游泳,比如网球,比如芭蕾,还比如小提琴……
姐姐时荏小时候也学过很多,但最终被证实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霸,于是父亲送了她去哈佛大学。
时苒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她喜欢和哥哥时光在花园里的大游泳池里游来游去,阳光照耀着她纤细修长的身体,哥哥说她就像一条小美人鱼。
时苒也喜欢跟哥哥用英语交流,讲一些只有她和哥哥懂得的暗语。她可太喜欢哥哥了,每天最期盼的就是哥哥能快点从学校回来,陪着自己欢快的玩耍。
时苒在舞蹈房跳得有些累了,就坐在了木地板上,后来又索性躺下,把腿高高的翘在把杆上,一下一下的晃动。
舞蹈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是家里的阿姨,她端了一盘红艳的草莓。她把盘子放在时苒的身旁地板上,边用洁白的柔软小棉帕擦拭着时苒额头的汗珠,边柔声说:“小苒,夫人让我给你洗了一盘草莓,特别甜,快吃吧。”
时苒没有坐起来,仍然把脚高高地放在把杆上,从身旁的盘子里挑了一颗最红最大的草莓,塞给了阿姨吃。
阿姨笑着咬开草莓,轻轻地抚摸着时苒娇嫩的面孔,这家里这个小小姐真的特别讨人喜欢,对谁都是甜甜的、娇美的样子。
阿姨站起身,对时苒说:“我去准备晚餐,你在这里吃着草莓,等哥哥回来吧。”
时苒听到哥哥,顿时心里一亮,她于是心心念念地等着哥哥回来,草莓也要把最漂亮的那几颗留给哥哥吃。
夕阳温暖的橙黄色光芒照进了舞蹈房的玻璃窗,懒洋洋地照在时苒的身上。
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呢?时苒等得都有点不耐烦了。
时苒的脑海中又蓦然出现了那个像哥哥一样的少年,桑颜,你在哪里?你还会去圣泉静坐吗?你在圣泉静坐的时候还会想起我吗?我送给你的黄玉珠你有好好佩戴吗?你看见它的时候会变得开心吗?
想着想着,时苒叹了一口气,或许那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幻梦……
舞蹈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时苒闻声,马上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还在调皮地忽闪……
她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些,她在装睡,她想吓哥哥一跳,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却情不自禁地绽放在唇边。
有人走了进来,走近了她,坐在了她的身边。
时苒心想,等哥哥过来,像往常那样亲亲自己的时候,自己再突然跳起来,吓他一跳。
但是时光却一直没有俯过身来,只是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坐着。
时苒有些着急了,她偷偷地从睫毛下去偷看坐在旁边的人,啊……原来不是哥哥,是爸爸呀。
时苒兴奋地坐起来,正要扑进爸爸的怀抱,却发现时川平闭着眼睛,微微紧蹙眉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爸爸,爸爸……”时苒清脆地叫了两声,时川平才睁开了眼睛,看着娇小的女儿。
他张开手臂,示意小女儿到他的怀里来。
时苒乖乖地投入了时川平的怀抱,用手勾着他的脖子,用花瓣似的粉红嘴唇亲吻了他的脸。
“爸爸,你的脸有点扎人。”她细声细气地说。
时川平摸了摸胡子拉碴的脸颊。还真是,从南非赶回北京,这两天事务繁忙,好像有两天没有刮胡子了。
这一个多月,非洲和北美的主要分公司都被他跑了个遍,其实耀华早就不用他亲力亲为了,但是他还是这个性格这个脾气,从十五年前创立耀华开始,凡事如果自己没有亲眼看到,没有亲耳听到,还是有些不放心。
人虽回到了北京的家里,但是心还在海外市场的那些大事小情上。
时川平今年已经五十多岁,还算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的年纪末端,尤其是像他这样掌握着一个商业帝国的男人,还远远没有到他可以修身养性、赋闲在家的时候。
他怀抱着散发着馨香的小女儿,心里不禁柔软的一颤,自己本来已经一儿一女,却没想到四十六七岁的年龄又有了一个美丽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