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詹台晴雅和陈雨桐抢着去洗碗,郑玄亨礼节性的陪着周老聊了一会儿天,泡了一壶玉螺春,周老从书架上摸出来一本茶色的古书翻开来看。
郑玄亨只觉得后脖子一凉,这书,真的就在家里。
刚才周老顺手拿出来的位置,恰好原来放着几罐茶叶,挡住了视线。
“哎哟,这个还挺有意思的。道门的东西,可惜了,很多图模糊了。”
周老一边翻看,一边频频点头。
没看几页,就有点头昏脑涨,昏昏欲睡了。
苏姨在旁边轻轻碰了碰周老的胳膊肘,周老放下书,揉了揉眼,站起身来。
“玄亨,有空去我家坐一坐,现在我要回去休息了,哎,要是在古代,可要被夫子拿着戒尺一顿胖揍了,白日昼寝,朽木不可雕啊!!”
周老背着手,苏姨大大方方的跟在身后。
郑家的这份工作,算是到了雷音寺取得真经。修成正果了。
郑玄亨赶紧去房间里找了两瓶生肖酒,拿一个购物袋包着递给了苏姨。
“苏姨,工资我按照一年14个月的标准给您打到卡上,您有空来我这边坐坐就行,这个您拿着。”
苏姨拿着购物袋,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餐桌边欢声笑语不断的郑昊。
刚来的时候,长不过两尺,每天都要包裹着放在阳台上晒太阳补钙,一晃十多年,都成了大小伙子了。
只是,哎,学习就是不开窍。
白瞎了这么俊俏一个模样,书香世家,书香世家,恐怕是要断了文脉了。
眼神里满是慈爱,却并没有打扰他们,转身看了看面前的郑玄亨,点了点头,转身眼睛就红了,两滴泪滚落下来。
聚散离合都有定,谁人说的清。
周老已经拖沓着双脚,按住了电梯,苏姨只好紧走两步,跟上。
家里的事情,最近很是蹊跷,将苏姨辞退,儿子送走,自己和晴雅去面对。
自己要想个办法,把晴雅也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才行。
只是,哪里才是安全的呢?郑玄亨心里有些茫然。
自己有个同学倒是负责量子计算机项目,好几次提想聘请顾问,给核心组件安装精密构件需要特殊人才,只是这同学风评不好,他心中顾虑很大。
在泸州有个可控核聚变的项目,最近孵化出数百家高科技上市公司,因为项目涉及能源和军工,国家保密级别十分高,进入这个项目应该十分安全。
……仔细思量着,郑玄亨还是有些举棋不定。
这件事情,主要还是看她自己如何决定了。
目前是家里绝对不能再待了。
收拾好碗筷,詹台晴雅和陈雨桐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笑着牵手进了卧室聊天,浑浑噩噩的郑玄亨就没办法午休了。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脑袋有些昏沉眩晕。
“老豆,我们去集市逛一逛,你要不要陪我们一起去?”
郑昊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似乎是雨桐姐的装备。身后黄家两兄妹很是兴奋的眼神,摩拳擦掌的。
“算了吧,有点上头,我想眯一会儿。”
郑玄亨皱着眉,眉心确实有些疼痛。
再说三个小孩子出去玩,自己跟着那不是很扫兴。
只是,最近很不安全。
哎,真的是,只能被动逛街 ,远远的吊在后面跟随观察了。
“那行,你给我电话手表里充值,或者你直接给我一张卡也可以。”
郑昊一摊双手,给出了两个选择。
“你拿着柜子里的黑色皮包吧,现金足够了。”
郑玄亨说完,就靠在沙发上,呼吸更加沉重。
三个孩子开开心心的出了门,雨桐鬼魅一样的从卧室里出来,一身运动装,从呼呼大睡的郑玄亨身边闪过,无声无息的就出了门。
詹台晴雅孤零零的坐在卧室里,脑海里都是有文字记载的先辈觉醒神眼的片段。
最近的可靠记录是秦国的詹台父子治理都江堰,在选定河道时,先祖觉醒了神眼,让家族避免了灭族之祸。
更早的就是因为洪水,詹台家的老祖去治水,数年无功,最后被击杀在荒野,父亲死后,三年尸身不腐,神眼温养成型重活一世,最终修成神王。
还有因为神眼觉醒被上古世家追杀,最后三魂被抽出来,一个镇压在海底,一个封印在泰山之巅,一个贬在冥海。
觉醒的法门和注意事项,都是支离破碎语焉不详,大部分地方也因为历史变迁,沧海桑田,失去了参考的意义和价值。
现在昊儿的神眼觉醒已经开始,唯一让人安心的是,他们早早的已经有了可以依靠的宗派。
可是神眼有多逆天,人心有多难测,都是不敢想象的。
希望昊儿能够平安无事,那也只是希望罢了。
“上山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但也可能是必死的选择。”
雨桐姐说的很直白,很多东西,靠别人,都不切实际。
就像是尘世中建功立业的大将军,不经历九死一生,是不可能有赫赫战功和名声的。
雨桐姐说完,就跟着孩子们出去了。
在现在自己能庇护的时候,大家都是竭尽全力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万不得已,也只能是拼命博取一线生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詹台晴雅聊了一下刘海,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出去逛逛,别待在家里。
睡觉是睡不着了,苏姨现在相对是安全的,周家的安防和周老爷子本身地位都可以保他周全。
收拾一番,又选了一身得体的衣服,拎着包出门,却看见张着嘴鼾声如雷,流着口水的郑玄亨侧卧在沙发上,大门貌似没有关严。
大门外,风声不大不小,吹的房间内都凉悠悠的。
紧接着,一只毛茸茸的圆脑袋从扁平的门缝里划过来,随后丝滑的膨胀成个硕大的圆球。
詹台晴雅眼睁睁的看着,又折身回到卧室,穿上一套青黑的软甲……
小区外,三个孩子说说笑笑,从树林下叽叽喳喳的走过去。
午后的绿植都有些蔫,虫鸣鸟叫此起彼伏,地面上有些蒸腾。
“买个雪糕吧,天气太热了。”
“我不能吃,我牙齿有些不舒服。”
黄月英羞涩的指了指牙箍,用手掌当做扇子,脸颊边的头发像是柳条在飞扬。
“我们两个去吃,哈哈哈,我喜欢红豆的,贼甜。”
黄飞熊一对酒窝满是喜悦的光,小跑过去,从兜里掏出十元钱,递给了小店的老板。
不对,这个人看起来很陌生。
郑昊看了一眼站在货柜后面的年轻男子,手臂上青色的经络如同龙蛇,拉开冰箱盖子的手掌上,一块一块淡黄色老茧。
黄飞熊回头问郑昊。
“要那种雪糕啊?”
“给我也来个红豆就行。”
郑昊远远的站在阳光下,并未靠近小店半步。
今天这个小店很诡异,他盯着门口看了看,后脊背有些冰寒发冷。
男子将两根雪糕递给黄飞熊,又找了三个银白色的一圆硬币,叮叮当当的落在黄飞熊的手心里。
几个人继续朝前走,一出小区门口就是公交站,三个人就径直上了公交车。
走在最前面的黄月英转身伸手找黄飞熊,这一下就把三个人都堵在门口。
车厢里空空荡荡的,空调吹的十分嚣张,司机放着很古老的情歌,手上盘着好几根串串,手边的保温杯里,朱红色的枸杞上下浮沉,晃动的节奏和吊在车前的铃铛竟然出奇的一致。
“快走,我来投就行了。”
黄飞熊将手里的三枚硬币抖了抖,一枚硬币就不自觉的滚了出来。
谁知道他眼疾手快,抓住滚出来的硬币又塞了进去,不承想还是被吐了出来。
师傅不转脸,眼睛横向移动,斜着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