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星期五这天。
正当龙飞想在这个小周末,依约请司徒莉、冼小莉找一处僻静之地,庆贺一下他拿了这个“元奖”,不承想,校广播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参加古诗文大赛的前20名考生,请于今天上午10点学校操场集中。
“上午10点,不是刚好上完了最后一节课的时间?”龙飞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学校操场草坪的草几度枯荣。校园边上的那几株参天梨树几度花开果压枝头。
太阳,在高空射下无数烤人的热箭,大地像一个大火盆。
宽阔的操场上更是热浪炙人。
操场上,20名考生依时而到,用手为扇使劲地摇着,也没法使燥热的身躯增添凉意。
体育老师王晓健身着一件白色背心,一条白色短运动裤出现在操场上,吹着哨子带领考生绕场漫跑。
20圈漫跑过后,王晓健宣布漫跑结束。
那些自小在城里娇生惯养的考生,汗珠顺着他们白嫩光滑的脸上像涓涓小溪般往下流淌,身上的衣服和着大汗贴在皮肤上,憋闷难受。一时之间,只感到又累又饥又渴,一个个坐在树阴下喘气。
龙飞虽然来自农村,也感到不好受。
司徒莉已劳累过度,加上酷热煎人,当她一坐下来,竟然倒在了树旁。
“龙飞,快过来呀!司徒莉中暑了。”冼小莉见状,急着喊龙飞过来。
龙飞连忙走过去,替她按揉鼻孔下的“人中”穴位,好一会,司徒莉才恢复了常态。
“分梨了!”校工张一池在操场外大声叫嚷着。
20名考生跟着张一池,来到校园草坪上。
草坪的一侧,摆着大大小小的箩筐,里面盛满了青青绿绿的雪梨。
不一会,刘文龙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
“啊,刘校长!”龙飞的心弦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拨动了一下,
“校里分东西吃,只须校工或办公室的人员在场分就行了。现今刘校长为什么要亲自前来作主持呢?这是一个异常的迹象。”
校园里的那几株梨树,差不多有五米那么高。每年天气炎热的季节,青绿的梨子挂满了枝头,刘文龙便会安排和校工去采摘梨子分给大家尝鲜。
刘文龙来到草坪后,侧头问余伟文道:“20名考生到齐了吗?”
“到齐了。”余伟文早已从王晓健那里掌握到人数。
刘文龙把手一挥:“然都已经到齐,那就开始分梨吧。”
余伟文征询地:“人多少个?”
刘文龙:“个。”
“好。”余伟文转身大声地吩咐工作人员,“人分三个。”
工作人员抬着箩筐,来到列好队的20个考生跟前,每人分了三个雪梨。
校园的雪梨多诱人,青绿的皮像一层薄薄的翡翠,一口咬下去,梨汁清甜如蜜,沿着喉咙咽下去,令人回肠荡气,清甜爽脆。
今天又是一个大暑天,爬在树上的蝉儿也耐不住热魔的肆虐,使劲地大声聒噪着。
那帮被酷热折磨得十分难受的考生,在列队时,看到箩筐里碧绿的雪梨,早已垂涎欲滴。
如今,雪梨分到手,各人即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似犁庭扫穴、风卷残云,如果是往日,已吃到梨核处便将它丢掉了。
但是今天,众考生都将梨核咬了再咬,吃了再吃,一直到各人面前仅剩下三颗小得不能再小的梨核方肯罢休。
这一回,刘文龙坐在草坪的树荫底下,也像考生们一样,将那三个雪梨全都吃掉了。
余伟文心中犯疑:“来,分雪梨吃是平常事,每年都要分几次,但为什么这一次刘校如此重视呢?”
就在余伟文摸不着边际之时,刘文龙突然站了起来,对余伟文说:“
开始敲钟。”
“为什么在这正午时分,刘文龙蓦地兴起了打钟的念头来了呢?”余伟文更感到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侧着脑袋问刘文龙,“安排什么人去打钟?”
刘文龙捋了捋头发,道:“那20个考生,全部都要到钟楼那边去,每人敲两下钟。”
“好。”余伟文站到草坪的高台上,将刘文龙的话大声地再传达了一遍。
传完话后,余伟文返到刘文龙的身边,问:“校,该谁第一个去敲钟?”
刘文龙神色庄严地向余伟文道:“是古诗文大赛的主考官,你力推王韦一参加省大赛,当然该是你的高足第一个敲钟啦!”
“好,好,多谢校长!”余伟文满心欢喜,刘文龙这样的安排,无疑是向全校师生宣布:韦一才是刘文龙所要推荐的人。
钟楼在大礼堂旁边,而大钟在二楼吊挂着。
“来,我领你们前往。”刘文龙走在最前面带路。
踏着木楼梯,王韦一上到钟楼。
那口铜铸的大钟高吊在钟楼的梁上,足有千斤重。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口钟起码比往时吊高了三米,人跳起用手也摸不着,连那根钟槌也不见了。
王韦一问刘文龙道:“校长,那根钟槌呢?”
刘文龙摇着脑袋:“我也不知道。”
“没钟槌怎能敲钟呀?”王韦一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没法敲就不敲吧!”
王韦一无奈地:“这……”
“下一位!”刘文龙对王韦下达退下去的命令。
跟随着王韦一后面的是三1班的丁智达,他应声走到大钟前。
有如长江水的后浪推着前浪,时不待我,势不饶人。王韦一不再敲钟就要让给下一个。
后面的人要上来了,王韦一像被戳穿了皮球一样泄了气,只好苦着脸,垂头丧气地走下了钟楼。
不久,满怀希望的丁智达站在大钟下,翘首望了望,也是叹息了一声,如王韦一一样,苦皱眉宇,一脸无奈地从钟楼走了下来。
其他考生,一个个如王韦一、丁智达一样,怀着兴冲冲的心情走上钟楼,却又是耷低着脑瓜,扫兴地走了下去。
那口经历了数千年的古钟,高高地悬吊着,目睹着它下边发生的戏剧性的一幕,不声不响,那种气氛,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沉寂。
20名考生的长队列快要消失了,刘文龙举目望去,那个龙飞默默地站在队列的最末端,他的表情是那么的泰然,那么的自信。
轮到龙飞了,他把目光迎向刘文龙,小声问道:“刘校长,是敲两下钟吗?”
“嗯。”刘文龙颌首点头,“你能敲吗?”
龙飞点了点头:“能。”
刘文龙:“那你就敲吧。”
“遵命!”龙飞用手往裤袋一掏,拿出一个东西,大喊一声:“着!”那样东西像飞砣一般,向高悬着的大古钟飞驰而去。
“当——!”
紧接着,龙飞再掏出一个,向古钟掷去。
“当——!”“当——!”
两下洪亮而悠长的钟声从钟楼上传了开去,把鸣叫的秋蝉也吓飞了,把栖息在梨树上的鸟儿吓得飞得远远的。
现场的人都大吃一惊:“是谁能把那古钟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