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皂衣衙役和不良人很快赶到,同来的还有县尉皇甫德。
“见过县尉!”薛云上前行礼道。
“薛典史,听说百花楼发生命案,怎么回事?可曾抓到凶手?”皇甫德脸色不太好,环顾四周沉声问道。
“百花楼胭红被杀时间不长,凶手应该还没有离开,所以属下要彻查百花楼!”薛云回答道。
“甚好!封锁百花楼,所有人都叫出来,一一盘查!”皇甫德眼神凌厉看着众人道。
“喏!”
“去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厅来!”薛云吩咐道。
“喏!”
随着令下,不良人和衙役迅速冲向楼上,后院。
被带到大厅,不少人都有些惊慌,不过大多数都强装镇定,毕竟人不是自己杀的。
“典史!所有人都已经带到!”徐善拱手道。
“把所有人单独带到一边,询问半个时辰前和谁在一起,然后相互印证,没有人证的全部带到二楼。”薛云吩咐道。
“喏!所有人安心等着,叫到的先跟着来,早点查清楚,也好早点离开。”徐善应了一声,随后对人群说道。
薛云的目光从人群慢慢扫过,他首先把青楼的女人排除,不是说女人就不会杀人,不过女人杀人,用刺更方便,挥砍没有必要。
百花楼的客人,薛云看了一下,都是中年人,看体型不像长年练武的人,而且留宿百花楼,应该都有百花楼的姑娘陪着,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
主要还是百花楼的男子,五个小厮和八個护院。
薛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随后对老鸨招招手。
“你们百花楼可有刀剑?”薛云问道。
“没有,没有,护院用的是棍子,我们可不想失手闹出命案。”老鸨急忙摇头说道。
“席君买你带人彻底搜查一遍,找到凶器!”薛云吩咐道。
“喏!”
盘查和搜查进行了很久,不过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这让薛云心情有些沉重,他想不明白,凶手到底是如何行凶之后隐藏自己的。
“典史!有发现!”席君买拿着一把刀,兴奋的从后院跑来。
薛云眼睛一亮,上前接过障刀,仔细打量。
概以障身以御敌!这是障刀名字的来由,属于一种短刀,多数装备于刀盾兵,或者是骑兵备用短刀。
骑兵通常有两把武器,一把长兵器,一把短兵器,横刀太长,携带和抽取没有障刀方便。
薛云手指从刀柄上擦过,一点血迹出现,放到鼻尖闻了一下,随后问道:“在哪里发现的凶器?”
“在后院一间房子的床榻下面。”席君买说道。
后院住的房子,当然是百花楼的人,薛云指着护院说道:“把人带过来,指认一下是谁的房间。”
“喏!你们跟我来!”席君买挥手说道。
薛云和皇甫德跟着来到后院,这是一排房间,应该就是护院或者小厮居住地。
“就是这间房!”席君买指着最左侧的房间说道。
“不可能!不是我的!”还不等指认,一个护院就喊了起来。
“拿下!”皇甫德挥手呵斥道。
两名衙役立即抽刀扑了过去,把叫唤的护院按住。
两个不良人立即冲过去,拿出铁链把护院的手脚锁住。
不良人是没有刀的,铁链就是他们的武器,也是锁犯人的器械。
薛云想想就觉得好笑,当年有部影视,所有不良人都带着武器,还穿着漂亮,这怎么可能嘛,就像城管全都带枪上班一样,一点也不现实。
即便是衙役都只穿皂衣,更不用说不良人了,从穿着上就和普通百姓一样,去年薛云才规定了统一的服装款式。
“不是我!不是我!冤枉啊!”护院大声喊道。
“带我们去看看,刀在哪里发现的。”薛云说道。
席君买进入房间,指着床榻下面说道:“就是这里!”
床榻后面很隐秘的一个位置,要仰着头钻进去才能看见,这也看出来,席君买他们在搜查的时候,真的没有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县尉,您怎么看?”薛云问道。
“凶器藏在如此隐秘之处,想必是凶手无疑,抓回去严加盘查。”皇甫德说道。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薛云赞同的点点道。
“带回去!严加盘查!”薛云对席君买说道。
“喏!”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护院还在拼命挣扎,大声的喊着。
“我们抓的每个人都说是冤枉的,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可以少吃点苦头。”衙役冷哼一声道。
虽然薛云不喜欢屈打成招,不过用点刑,或者吓唬一下还是可以的,尤其是那些让人不爽的罪犯,像拐子,猥亵犯等等,先打一顿绝对没错。
武器藏得如此隐蔽,又正好是凶器,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所以薛云并不觉得他是冤枉的,哪怕表现得很像。
“你们有没有人知道,抓走的那人和胭红关系如何?”薛云问道。
吓得不轻的小厮和护院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才有人说道:“张大和胭红关系一般,不过张大这人喜欢占便宜,经常揩姑娘的油。”
“我们这些护院,要帮姑娘出头,所以姑娘对我们都不错,经常请我们吃点东西或者喝点酒,我也想不通张大为何要杀人。”另外一人说道。
“张大的刀是何时买的,你们可有人知道?”薛云又问道。
“不知道,没看到他拿出来过。”
见问不出多余线索,薛云又回到前厅。
“查清楚没有,多少人有人证?”回到大厅,薛云问道。
“回典史,来这个里的客人都有人证,昨夜睡下之后,就没有离开,房间也没有血迹和武器。”徐善说道。
“血迹!”薛云眉头一皱,他这才想起,张大房间,并没有搜出带血的衣服,这有些奇怪,按照胭红的伤口来看,溅出的血迹应该不少才对,凶手身上多少会溅上一些。
“记下所有人的地址,放他们离开,百花楼的姑娘可都有人证?”薛云又问道。
“除了老鸨都有人证。”
“官爷,我可不敢杀人啊!”老鸨急忙摆手摇头说道。
“为何其她姑娘都有人证?”薛云问道。
“我们这里,不少姑娘都是住在一起的,她们自然能够相互作证。”
“为何胭红一个人住在二楼?”薛云又问道。
“回典史,有的客人走得晚,姑娘不想回去打扰别人,就会住在二楼或者三楼。”老鸨解释道。
“把认识陈仲和田文的姑娘叫过来,其他人散了。”薛云说道。
“好的,好的!”
听到薛云说散了,不少人神色都一松,随后匆匆离开,只有三个女孩跟着老鸨走了过来。
“我问你们话,据实回答,如有隐瞒,按罪论处!你们明白没有?”薛云说道。
“明白。”
“是。”三个女孩有些惊惧的回答道。
“陈仲和田文在这里,可曾与你们或者客人发生争执?”薛云问道。
“没有!”
“没有!”
“没有!”三人同时摇头回答道。
“陈仲陈大爷只点了我一次,他很温和,没有与人争执!”一个女子说道。
“田公子性格也不错,虽然有些放荡不羁,却也不惹是生非,只是喝酒取乐。”另外一个女子说道。
“田公子和陈大爷最喜欢的还是胭红,我们并不怎么了解。”
“辛苦你们了,去休息吧。”薛云摆摆手道。
随着胭红的死,很多线索就没了,薛云也很无奈,好在抓到一个嫌疑犯。
“尽快审问,我好给县令一个交代,也让百姓心安。”走出百花楼之后,皇甫德叮嘱道。
“属下明白!”薛云点点头道,一连三条人命,如果不能尽快破案,县城肯定人心惶惶,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匆匆回到县衙,薛云来到询问房,席君买正在施展水刑。
水刑就是用一张湿布蒙在犯人脸上,然后不断浇水,犯人眼睛看不见,又无法呼吸,心里的恐惧会非常大,而且这种刑对身体没有伤害,即便用错了也无妨,总比鞭子抽,棍子抽来得好。
“还没招?”薛云问道。
“这家伙嘴挺硬的,咬死不是他干的。”席君买懊恼的说道,他已经用了好几种办法,都没撬开犯人的嘴。
“呼!呼!呼!”湿布揭开,张大贪婪的呼吸着。
“为何要杀胭红?陈仲和田文是不是你杀的?”薛云脚放在张大双腿之间,随后淡淡的问道。
“呵呵!承认也是一死,何况不是我杀的。”张大不屑的笑着道。
“痛快承认了,可以不用受刑!我的耐心有限,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薛云面无表情的说道。
“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看看能不能让大爷屈打成招。”张大愤怒的看着薛云说道。
“在青楼做护院,逼良为娼这些事情,没少做吧?不如莪先让你尝尝鸡飞蛋打的滋味。”薛云脚下微微用力,语气中带着怒火说道,生平最恨的人之一,就是逼良为娼。
张大一个哆嗦,满脸恐惧的嘶吼道:“有种给大爷一个痛快!”
薛云当然没有真的把蛋踩碎,只是慢慢加力让他恐惧,见到这家伙油盐不进,颇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收回腿就是一拳打下去。
“呜!”张大肚子上挨了一拳,顿时眼睛瞪大,身体一缩,不过被绳子捆着,挣扎不脱。
从这家伙的表现来看,坏事没少做,薛云摆摆手道:“继续给他上刑,不要让他睡觉,晕了就弄醒。”
“喏!”席君买应了一声,兴奋的看向张大。
虽然薛云不喜欢把犯人打得皮开肉绽,甚至残疾,不过很多办法会很痛,却没有太重的伤,还有一些是针对精神上的摧残。
薛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席君买带偏了,不过这家伙喜欢审讯,也就由得他去,至少也也是一种本事。
有句话不是说,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嘛,既然他喜欢,就让他试一试,多见识一些阴暗面,未必是坏事。
张大咬死不承认,这让人烦躁,只希望疲劳战术有效。
走到大堂,冷风一吹,薛云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哪里不对又想不起来。
…………
百花楼,先前还唯唯诺诺,陪着笑脸的老鸨,恭敬的站在一个年轻人旁边,低声问道:“郎君,胭红的事情?”
“没错,是我让张大灭口的。”年轻人面容俊朗,眼神却很淡漠,轻轻点头说道。
老鸨有些惊讶的问道:“这…这是为何呢?”
“以防万一,她知道太多了,如果不小心说漏嘴,很可能暴露我们。”年轻人说道。
“郎君英明,要不要我试着拉拢姓薛的?”老鸨问道。
“暂时不用,平高县最近有点乱,我们的人都不要动,明天我离开这里。”
“外面太危险了,您让其他人去吧。”老鸨劝说道。
“别人去我不放心,我会带人保护安全的,你不用担心。”年轻人摇摇头道。
“是。”
…………
“子义,你来得正好,听说连杀三人的凶手抓到了,可曾招供?”县令郭正一语气有些急迫的问道。
薛云明白,县令肯定是等消息等得着急了,毕竟中午就把人抓回来,这会天都快黑了,还没有得到具体消息。
三条人命案,县令的压力还是非常大的,处理不好还要被问责,要知道人命案件,可是地方官员政绩考核的重要指标,地方上出现命案,说明官员管理不到位,如果命案没破,说明能力也有问题。
郭正一是贞观元年的进士,按理说不会分配到地方上的,毕竟他可是李世民继位之后,第一届科举的进士,是他自己请求到地方上锻炼。
薛云觉得他很聪明,比大多数人都看得长远,有了地方官员的履历,日后再进中枢,会更有经验。
“暂时还没有招供,我已经让人加紧审讯,最多两天就会有结果。”薛云回答道。
“两天,你能确定凶手就是他吗?”郭正一问道。
“应该没错,陈仲和田文唯一有关联的地方就是百花楼,死者胭红也是他们常点的姑娘,凶器是从张大房间床榻下搜查到的,除此之外,我们没有找到其他人杀陈仲和田文的理由。”薛云解释道。
“嗯,你说得没错,凶手应该是因爱杀人,又杀人灭口。”郭正一轻轻点头道。
“那张大嘴很硬,估摸着知道自己承认也是死路一条,所以一直不开口,目前没有人证,物证又只有一把凶器,到是不好直接定案。”薛云皱着眉头说道。
“三个死者都是同一把凶器吗?”郭正一问道。
这个县令虽然年轻,不过脑子还是不错,一下就问到了重点。
“根据伤口判断,应该是同一把凶器。”薛云点点头道,如今没有科学仪器,只能通过伤口的伤痕来判断,可以确定是同一类型的武器,或者说障刀砍出来的伤口符合死者伤口。
唯一的不同,薛云觉得张大杀胭红的时候很匆忙,有些紧张,一刀下去用力过猛,完全没有必要。
“坐下说!”郭正一邀请道。
郭正一是朝廷命官,和其他官员不同,他是空降下来的,为了平衡势力,他需要拉拢人心,薛云正是他拉拢对象之一。
虽然薛云的地位在平高县衙只能排第四,不过手下人手不少,而且他在平高的威望很高,所以郭正一那是真的用心在拉拢,而不是只想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