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缓缓地靠近了,在接近码头的瞬间,一个高大、粗壮的印度人一个箭步跨上了码头,系好缆绳,搭好了跳板。
沿着跳板走下来一位身穿白色的库达,带着金丝眼镜的阿拉伯人。假如不是因为知道是雄哥的买家,一眼望去,这人绝对让人感觉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学者,怎么都不会往毒贩子、黑社会方面去想。
巴勒斯坦前总统阿拉法特生前,以色列就指责巴勒斯坦人专门从事走私贩毒等等的偏门生意,现在看来,这指责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样看来以色列人和阿拉伯人互掐确实是有道理,反正是水兵对水手,一丘之貉。
这学者,慢步踱过跳板,站在码头上,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前,向这边轻轻地欠了欠身:斯拉里肯!(阿拉伯语“真主保佑你”)
我X!简直就是颠覆了小陈对黑社会的所有印象。不是光只有凶神恶煞,一嘴的粗话,现在看到的是温文儒雅,有礼,慈祥,风度翩翩的阿拉伯的蛊惑佬!
用英文来了些必须的礼仪,船上,穆萨的下人奉上了茶点,七瓶八罐的把船仓中的小桌子都挤满了。和雄哥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聊起些琐事,好像压根不是来和雄哥他们一行探讨水手出事的事情。雄哥和虾仔好几次想把话转到正题上,小陈也觉得烦,但也知道这是阿拉伯人的习惯,只能强忍着。于是就按住了雄哥和虾仔,一直等喝完茶,吃了点心,才看到这个学者让下人把东西给撤了,擦干净桌子,翻开德本的地图,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大约地和小陈简略地说了一下。
水手约好了耐度在甘地铜像见面,验货,然后乘坐耐度的车去假日酒店取钱。耐度开车前通知了在酒店的同伴莫奈,说约十分钟就到酒店。刚移开车位没走两个街口,就有两个警察把他们拦下,要求搜身检查。因为耐度身上带着枪,而他没有把枪照带在身边,就拒绝警察搜身,才发生了争执。然后就遭到警察的枪击,身中4枪,枪枪要害,当场没命。连带水手也被打3枪,据说已经脱离危险,但拒绝探视。
一头雾水,这什么跟什么嘛。小陈只能尽量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看看有什么东西要询问的。这开车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警察截停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到底为什么警察要开枪,中间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小陈竟然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到这个案情中来了,连自己一直来感觉到的恐惧,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看来给黑社会做事没有电影中表现得那么可怕。
“穆萨先生,耐度是个怎么样的人?“
耐度,三十七岁,跟随穆萨21年,是个虔诚的******。除了帮助穆萨打理生意,就是研究<古兰经>。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出过事。他的枪是有牌照的,是合法枪支,可当时用枪许可证没有带在身上,这或许是他拒绝警察搜身发生争吵的理由。他约好水手在甘地铜像见面,已经验好了货,并且已把货板销毁,也就是说当时他们是没有任何理由被怀疑作不法勾当。
“耐度先生的家属没有向警察投诉,或者说警察对于他们的行为有什么解释?”小陈感觉自己被这个蛊惑佬牵着鼻子在走,一下子好像有很多的疑问,但一时间有不知道该问什么。
“那个开枪的警察已经被关押起来,他和他的同伴正在接受调查,但有什么结果,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知道。”穆萨回答的语气总是这样不紧不慢,有点像挤牙膏似的,问什么答什么,一句都不肯多说。
“穆萨先生,你怎么知道是耐度拒绝搜身而引起警察开枪的呢?按道理说,只要耐度没有拔枪,就没有威胁警察的行动,这警察就不会随便开枪的。”
“我派人去过警察局,这些都是警察给我的解释。”
见鬼了!莫名奇妙就被人打死,现在真是老鼠拉龟,无从入手。
“那么水手呢?怎么不找个律师去看看,问问当时真实的情形。”
“我们身上不干净,有些东西不敢太较劲。”
小陈看了一眼雄哥——这解释也算?
小陈感觉自己好像要冷静一下才行,要把整个案件重新整理一下,看看那里有疑问,一次过全部提出来。这样再逐步筛选,才有可能整理出头绪来。
在离岸差不多十公里的海上,船停下来了。骤然间没有了柴油机的轰鸣声,小陈耳边除了哗哗的海涛声就是偶尔的几声海鸟的鸣叫。游艇在海涛中左右荡漾着,穆萨一行在船舱中间铺开地毯,脱掉鞋,船上的扬声器传来了阿拉伯人礼拜时吟唱声,特有的虔诚地跪拜着,这一刻仿佛把身边的几个中国人给遗忘了。
听说海湾战争的时候,有沙特的军人在执勤期间到时候就铺上毯子脱掉鞋去礼拜,搞得旁边的美国大兵莫名奇妙,小陈本来以为是个笑话,现在看来是真的。
小陈本来就对阿拉伯人有偏见——你看着这整天祈祷,却坏事做尽,不说别的,在南非商业上骗中国人的,除了犹太人,就是阿拉伯人。犹太人是合法地骗,这阿拉伯人是能骗就骗,反正是大有大骗,小有小骗。包括现在这些衣冠楚楚的绅士,有修养,有礼貌,但怎么就去做这贩毒的勾当呢?这耐度生前除了贩毒就是研究<古兰经>,现在死了肯定是一半在天堂,一半在地狱!
梵音夹在海涛声中阵阵传来,这艘大游艇随着浪涛上下颠簸,透过舷窗,看得见穆萨等人恭敬地跪拜着,他们在想什么呢?难道现在在乞求着真主的宽恕?还是在这庄重的梵音中,享受着心灵中片刻的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