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往西,合规院冷清得有些可怕。
魏不二躲在廊道围栏下,远远望去。
说起《云隐经》,他似乎隐隐听宗内某位弟子提起过,但也只是寥寥几句,晓得这是本宗至尊功法,现今已然失传,并没留下什么映像。
但见古有生这般神神叨叨的样子,立时觉得其中大有蹊跷,连忙竖起耳朵听去。
只可惜,这二人此后竟然不再发声作谈,只瞧得见张嘴,听不见声响,急得他抓耳挠腮。
正琢磨着,忽然听木晚枫说道:“古师兄,此处不大方便,咱们另寻一处叙话罢。”
古有生应了声,便将人皮面具收入怀中,背起南秋赐,小心料理了地上的血渍、红泥和面团。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院子。
……
不二这才从廊道中走了出来,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琢磨二人所谋之事多半见不得旁人,否则也不必这般鬼鬼祟祟了。
此事干系重大,却不知该不该禀明宗门定夺。
他四顾望了望,院子里静悄悄的,再无旁人。
便忍不住把手放到怀中,隔着衣服摸到了顾乃春给自己的往昔境。
二人先前交谈的画面,尽数被记录到了这镜子里。
“不如偷偷找到掌门,将这镜子里记录下的情形给他看一看?”
他寻思许久,反复权衡,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第一,方才用往昔境记录画面的时候,离得太远,二人说话的声音极为模糊。尤其说到关键之处,更是一点声音也不到了。如果便是这般拿给掌门,便不是一份完整的证据,木晚枫和古有生完全可以想办法颠倒真相。
第二,此事涉及到两位正式弟子的鬼蜮交易,涉及到宗门至宝《云隐经》,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杂役,竟然不知死活地去找碾冰院主与合规院主门下得意弟子的麻烦,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简单明白了,为了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秘密,得罪两大院主的得意弟子,根本就是一场赔本的买卖。
这般思虑半响,终于打定主意静观其变,不要徒生麻烦的好。
但心中又忍不住琢磨,据古有生所说,这个南秋赐原是合规院顾乃春门下大弟子,本该前途无量,却不知他今日又为何要冒着陨落的危险来搞砸顾乃春的收徒典礼。
一边想,一边钻到院中地窖里,只等事态平息,诸位长老院主都回来,便算彻底安全了。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先前参加宴会的宾客陆续返还。
不二也趁着吵闹的时分,钻出地窖。
只是好好的大典闹了这么一出,不管是主家,还是宾客,皆没有继续的兴致了。
众宾客纷纷告辞,不久便只剩了云隐宗的众人。
顾乃春正和掌门及众位院主商议应对之策,张罗残局。
经众人辨认,那大红方盒内正是顾乃春门下三弟子俞春风,他此番去北疆执行任务,几年未归,未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
顾乃春门下原有两个通灵境弟子,现今一个叛出师门,一个身首两处。
这对于合规院来讲,算得上一次重大打击。
不过,顾乃春倒是沉得住气,镇定地安排弟子收拾残局。
古有生瞧了,心中暗自冷笑,清楚顾乃春已然将光大合规院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贾海子身上,自然不会难过。
倒是顾乃春门下几位弟子眼眶都是红扑扑的,显然是哭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