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壶,韩士诚抹了一把嘴,继续说道:“龙虎山是当年跟随太祖打江山的国教,朝廷驻军修士有一多半都是龙虎山的道士,虽然近些年受到皇上打压,还有个新起的密宗争权,但总归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站住龙虎山的跟脚……”
“报!”
“咱爷俩总归是在朝廷里有个靠山了!”
韩士诚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了衙役的报信声。
“这邢家二郎动作可真够快的。”说着,韩士诚起身整理了一下服饰,也不管身后怔怔出神的韩佳,径自走出了门。
圆胖中年人抬头看了看侄子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那颤颤巍巍的鸂鶒补子,心中叹了口气。
“后生可畏啊……”
……
天光拂晓,有一抹晨曦掠过天空,划破寂静的黑夜。
邢南站在虎舵帮的红坊分部前,静静地看着向他跑过来的邢惜。
“二哥!”
“有受伤吗?”
“没有。”
“那就好,让左爷带你回家去休息吧。”
“哦。”
邢惜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左爷离去。二哥的反应让她清楚的意识到,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她留在这里只能是碍手碍脚。
看着邢惜远去的背影,邢南回想起了不久前,在虎舵帮义堂大院中,就在他丢下沉默不语的刘洪,正要出门的时候,身后的刘洪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对他一个人说了一段话。
“我不知道你的靠山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自信,我现在选择信你。我在虎舵帮总部的地位不算高,知道的也不多,我只能告诉你,虎舵帮背后,明面上的人,是一个叫蔡息的富商,他似乎跟振兴府沿海的市舶司有些关系,至于大内御马监这条线,也是他牵的头。”
“虎舵帮的总部在哪?”
“秦州,海港县。”
邢南皱眉问道:“在皇帝选妃这档子事出现前,你们做什么营生,压榨海运的商户吗?”
刘洪不敢声张,左右瞅了瞅,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之后,才靠近邢南身边,低声说道:“牙行。”
“牙行啊。”思绪拉回,邢南抬头望着天边逐渐翻起的鱼肚白,喃喃自语道。
“一个做牙行买卖的帮派,突然与朝廷大内牵上了线,借着皇帝选妃的名头,又名正言顺的干起了拐卖良家的行当。”
“这盘棋,可真是一环扣一环。”
恍惚间,邢南又想起了龙虎衙门那名老管事跟他说过的话。
“……你只要记住,那虎舵帮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而你们邢家,也不过是在大势之下被人借机生事,殃及的池鱼罢了。”
“被殃及的池鱼嘛,擦,点儿真背。”邢南有些烦躁,抬起手,用拇指使劲揉了揉眉心,但他的眼底深处,却闪着凛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