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区,小院屋内。
“听说是有的……”何归闻言愣了一下,当即会意。
“有去衙门讨过吗?”
“去过一次,被官老爷呛回来了,之后要去,就去不成了。”妇人继续开口说道。
“哪位官老爷?”
“……”妇人语塞,眼神迷茫。
她明显不大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只知道衙门大门后面的,都是官老爷,都是掌握她们生杀大权的。
见状,何归心中明了,转而开口又问道:“去不成了?什么意思。”
“去衙门的路上,会有宋起手下那些人盯着。”
“……”
“我听说你家是登记在籍的军户,你男人去了北边?”
“嗯,去打鞑子了,听说是在燕王的麾下,一个小卒而已。”
何归咂摸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但他不是很了解大灵的相关政策,具体情况,还要问了邢南之后再说。
不知不觉中,这位邢二少爷在他心里已经与“可靠”这两个字深深地联系在一起了。
何归也不知道为什么。
“恩人,你快走吧,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的,过不了多久他们会回来找你麻烦的,咳咳,咳咳……”
说着,妇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妈妈,妈妈!”
小女孩先前一直乖巧地坐在旁边,此时看到妇人的情形,立马惊呼起来,手下动作不停,赶忙跑去翻找药材。
何归面露难色。
他的炁质阴沉,导引治疗什么的是天方夜谭,更不用说他也不懂这些——要是说如何给眼前的妇人收尸他倒是一肚子门道。
“药材,用光了。”
小女孩跑了回来,手中的纸包已经打开,里面只有零星的几片药材。
“我去买药!”
小女孩立刻放下纸包,转身就要往出跑,是何归从背后拽住了她。
“我跟你一起去。”
何归回应了妇人担忧的眼神,冲她点了点头,跟着小女孩走出房门。
走在路上,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牵住何归的手掌,举止小心但亲昵,在触碰的一瞬间,小女孩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何归动作稍稍有些不自然——他还是更习惯跟尸体打交道。
“你经常帮妈妈买药吗?”
“嗯。”
“今年多大了?”
“八岁!”
八岁啊,难怪,她的世界估计是黑白分明的吧。
何归帮了她,就是白。
而那些上门收头钱的地痞,就是黑。
小孩子的善恶观就是这么简单——至少面前的小女孩是这样的。
何归轻轻地捏了一下小女孩的手掌,心中想到。
“你能记住要买什么药材吗?”
“麻黄,桂枝,干姜……”小女孩伸出另一只手,仔细的数着。
“哦,对!还有什么什么红,我不认识那个字。”小女孩面带羞赧。
“能认识这么多字,已经很厉害了,是你妈妈教你的?”何归由衷说道。
“是一位先生。”
“先生呢?”
“被那群人打死了。”
“……”
何归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
一个贫困的军户,一个常年征战在外的父亲,一个害了病的寡妇,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地痞,很难想象,小女孩从小到大会听到多少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受多少委屈,更别说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样的年纪还要经常在外面为家里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