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不惊人死不休。
杨善说罢,殿内瞬间陷入了死寂。
他无视了那些足以将他洞穿的目光,平静道;“陛下,臣以为平乱乃是大明头等大事。
若是因为区区钱粮便犹豫不决,那和养寇自重的叛逆有何区别?
臣以为,当全力支持靖远伯和定兴郡王远征。
至于钱粮...我大明幅员辽阔地大物博,总不能会十几万大军的粮饷都凑不出来吧?
您说是吧,王尚书?”
王佐一怔,旋即苦笑道:“杨侍郎所言太过偏颇,刚才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今大明......”
“那王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要对苗乱不管不顾?!”杨善上前一步,气势咄咄逼人,“咱们就眼睁睁看着贼人势力越来越大,在我大明疆土肆虐么?!”
“我几时说过那种话?”王佐连连否认,“我的意思是......”
“那王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杨善挥手大声打断道:“诸公是想等他们成了气候,兵锋直指京师,到那时不必劳师远征。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几位大人也能坐下来慢慢算计那几两银子的去处,对么?!”
进入了状态的杨善全无之前的懦弱,声音洪亮,字正腔圆,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他人说话的机会。
他激动的挥舞着手,环视四周怒喝道:“诸位吃的都是大明的俸禄。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而诸位现在在做什么?你们置我大明于何处?
置陛下安危于何处?!”
“强词夺理!”胡濙怒道:“杨善,你少在这巧言令色搬弄是非!
我等何时说过不出征,但钱粮一事必须从长计议,不然官仓无余粮,遇到灾祸拿什么赈济灾民?!
到时滋生乱象,你杨善就是罪魁祸首!”
“胡大人此言差矣!”杨善满脸正气凛然道:“陛下洪福齐天,大明自有天佑,岂会轻易出现天灾?
更何况,天灾凶险,人祸难道就不足为惧么?!
据我所知,叛军已拥兵近二十万,若是再拖延下去,您觉得咱们需要派多少人、花多少钱粮才能平息战乱?
诸位只看眼下支出钱粮,难道不想想后续的丧费恤银么?!
岭南之地本就是穷山恶水,地形险峻,我虽不通兵事,但也知道围剿起来有多困难。
现在咱们在这多商讨一刻,那平乱便难上一分。
胡大人,我只问你一句。
我大明军兵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指,胡濙身体颤抖不停,感觉心脏在胸口跳个不停,沉重急促的响声在他脑中回荡不休。
他发誓,今天出了乾清宫,他要不把杨善赶出礼部,他誓不为人!
而此刻,杨善的发言让众人都沉默了。
无论是真的另有二心、还是确实担忧大明钱粮,殿中官员都不想接这句话。
顺着杨善的意思,那就是同意了奏章上所言?
反对杨善,那后果就更严重了。
没有人愿意在陛下面前,戴上一顶“重文轻武、择利谋私”的大帽子。
听着杨善的强词夺理,曹鼐牙都快咬碎了,死死握住双拳。
若非杨善年纪实在太大,哪怕他稍微年轻个十岁,曹鼐此刻已经冲上去了!
他看看面无表情的朱祁镇,深吸一口气出列道:“陛下,杨侍郎所言并不妥,臣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