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激本官。大宋自有国法,纵然她是勋贵之后,有罪自也不赦!若坐视陈叔常枉死,本官将来有何面目去见恩师?”王禄咬牙回道。
“有县丞老爷这句话,小人便可安心做事了。”张辰郑重地拱手作揖。
日头稍猛,映衬得张辰的笑脸格外灿烂,王禄似是明白了什么,微微愠怒却并未继续开口。
接下来,张辰转身又进入堂内,挥手让两名仵作把陈恪的尸体抬到外面的院子来,在正午的阳光下做一次仔细的解尸,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许遗漏。
然后,他和王禄两个人一起站在廊下看着仵作重新验尸,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这一次,这对仵作师徒自然丝毫不敢怠慢了。他们两个人小心地把整具尸首抬到了院中的一块停尸板上,一点一点把全身上下赤裸裸的尸体翻过来覆过去地仔细检查着,之后便开始准备下刀。
这两个人已经知道,这回在张辰和王禄的眼皮底下,如果他们两个再敢怠慢偷懒或是敷衍了事,马上就会被这个双眼如炬的张贴司给指出来!
“县丞老爷,据现在的情况看,此案的关键仍是在石氏身上,需要弄清楚的事情有两处。”
趁着解剖尸首的空当,张辰开始扳着手指头,对王禄说道:“其一,石氏自称是被贼人打昏,随后又在草丛中被发现。相比陈官人被沉尸的水沟,石氏被人丢弃的草丛可是在酒肆旁,并非人迹罕见之处,可却是比陈官人的尸首发现得还晚,实在是蹊跷。
加上贼人并未伤她性命,若有心将其藏匿,以拖延时间逃离,为何不把她藏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若无心藏匿,又何苦将其带走?
为此小人已请衙里的弓手们,分别前往女娲庙与酒肆重新核查当日往来之人,许能发现些许端倪,这关系到犯案的手法。这些其实早就该去做,可县衙因是夜拿了案犯,所以并未去做。”
“你做得对,亡羊补牢,犹时未晚。”王禄乃是进士出身天资聪慧,当他听到张辰的言语以后,他立刻就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犯案过程需弄清楚,缘由亦得探查,这便是小人所说的第二处,便是石氏为何做伪,因而需理清陈官人与石氏之间曾发生过什么,或是误会,或是矛盾。
故而小人又请了马都头带队前去官驿,先从陈家的仆役和侍女处一探究竟,如今还未归来。”
张辰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上述两处不可缺其一,若不能全部找到答案,不论验尸验再多遍,都是毫无用处!”
“真是英雄出少年!本官相信你定有破案之能!”王禄早已忍不住暗自赞叹,随即他又拍了拍沈墨的后背。
“县丞老爷一片厚望,小人诚惶诚恐,绝不敢辜负!只是,若此案真与那石氏有关,届时该如何......”
只见王禄抬手在空气中一斜挥去,坚定地说道:“本官方才已说得分明,我大宋自有国法!你何必再瞻前顾后?需知痛失爱子的,是本官的恩师陈公,是我大宋名望鼎盛的三朝老臣!顷刻便能上达天听!
张辰,若你能成功破案,让本官得以有面目再见恩师,往后若本官有晋升的机会,未尝不能帮扶你一二。故而你也不必再耍些小伎俩,只专心办案便是,你舅舅的事情,本官自会照看。”
“小人多谢县丞老爷!”
听到王禄这样的话,张辰自然是不敢犹豫,赶紧表示道:“常言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县丞老爷不以小人出身卑鄙,愿为小人伯乐,此知遇之恩小人铭记于心,敢不为老爷效死?”
“呵,这便要看你的本事了!”王禄听见张辰说得露骨,不由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