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均州锡义山的贼匪掀起祸乱,杜忠成所负责的押粮西北任务宣告失败。
天子震怒,一纸旨意将他痛斥,责令他在河南府暂行待命,严禁私自回京。待匪患平定之后,再对他的过失进行清算。
杜忠成如同被惊雷击中,心中充满了惶恐与惊慌。他对那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贼匪深恶痛绝,同时又对锡义山所在的郧西县一众官吏的治理不力愤恨不已。前番也怪自己猪油蒙了心,竟然收受了郧西知县方以进的贿赂,想想实在是晦气。
两年前,他费尽心机终于熬走了宫中的李总管,凭借着过人的才智和机敏,赢得了太后的赏识和器重,一路攀升至大内副总管的高位,甚至代为掌管皇宫大内,他的前途看似一片光明,然而这一切。却被这帮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贼匪瞬间捅成了泡影。
此刻的杜忠成,如同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虎,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施展。他只能在河南府默默等待,每日里郁闷无比,心中的不甘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
虽然天子明知他是太后的心腹,却也不敢贸然对他动手,但这一次天子似乎找到一个很好的借口,什么“事后议罪”,这跟死缓有什么区别?
不过杜忠成在内心深处却一直不断宽慰自己。
多年来,他对太后的忠诚与付出早已深入人心。此刻,新登基的天子正与太后暗中较劲,争夺权力。在这用人之际,他坚信太后绝不会弃他于不顾。
果然很快东京城便有消息送来,太后有意助自己参与剿匪事宜,以期戴罪立功,并且准备启用韩琦作为大军主帅,这才让杜忠成稍稍心安了些。
杜忠成也很清楚太后为什么借此时机启用韩琦,说到底是想在这位名满大宋的三朝元老失意时及时拉拢,太后的意图显然是为了借助他的威望,逐步在朝堂上扩大影响。
天子刚刚夺走韩琦手中的西北军军权,令其返归乡里,不正是因为天子对韩琦的忌惮和防范,不想让他的势力坐大么?太后这一步谋划未免太过想当然。
在静谧的书房内,杜忠成独坐于柔和的灯光下,沉浸在墨香与纸韵的世界。他的字迹,如同他的命运一般,从初出茅庐的小阉宦,到今日权倾大内的副总管,每一步都凝聚了他的心计。
除了一身伺候人的本领外,他的字也写得不错,一笔书法写得相当漂亮堪比进士,这在文风鼎盛的大宋尤为吃香,要想讨得太后欢心,没有几样拿得出手的本事怎么行?
这时,书房外传来下人的声音:“老爷,东京城有紧急消息!”
“进来!”杜忠成放下笔,一名下人急忙进屋将信件双手奉上。
杜忠成轻轻用小刀划开封口的信封,从中抽出杜游的书信。信的内容并不冗长,主要传达了韩琦对他的建议与意见。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信末的那段话上时,心跳却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杜游在信中提及,种锷已秘密抵达京城。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杜忠成心中炸响。
在他的认知里,种锷不是刚刚被天子连贬四等,发配到随州软禁了吗?他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东京?
这样的大事,自己为何一无所知?
他眯着眼睛越想越觉得不对,考虑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结合方才信件中韩琦所说的两边权衡、少插手剿匪事宜云云的建议,立马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