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赵顼已经到来,端坐在高高的龙榻上,下面左右两边各坐着几名大臣。
今日原本只是种锷奉旨面圣,一般而言都不会动用这么正式的阵仗,只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京西路剿匪事宜,所以赵顼觉得有必要让重臣都参与。
侧殿内,气氛肃穆而庄重。
种锷快步上前,恭恭敬敬行大礼道:“臣种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顼摆了摆手:“种卿平身!”
“谢陛下!”
种锷昂首阔步,踏入大殿。上次赵顼在气头上贬斥他时,并未仔细端详,而今日他特意多留意了几分。
只见种锷步履矫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风雷之势,仿佛能撼动大殿的基石。行礼起身时,他更是轻松自如,毫无迟滞。
这筋骨强健的中年人,无疑是一员难得的虎将,堪称国之栋梁。
赵顼暗暗点头,种家将门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当初能一战破西贼万人。
“朕宣召种卿进京来,是有要事和种卿商议!”
“臣愿听陛下吩咐!”
赵顼点点头又缓缓道:“朝廷为了剿灭锡义山乱匪,已经调动了京西路四万兵马,却不料连败三阵,损兵三万余,郧西、郧乡二县陷于贼手,如今正围攻均州州治武当县,情形危在旦夕!乱匪可谓声势浩大。
朕就不明白,区区占山为王的流民乱匪,难道真有这么厉害?还是朕的将士虚弱之极,不堪一击,不知种卿是怎么想看待剿匪兵败,务必请坦率告诉朕!”
自从种锷事先得知会被任命为剿匪主帅后,种锷便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在众目睽睽下,他沉吟一下道:“陛下,凡用兵首先在于知兵,主帅需要了解自己的军队,然后再了解敌军的情况,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故而臣认为,朝廷三战之败都败在主帅不知兵上。”
枢密使吕公弼的脸色极为难看,脸色阴沉得仿佛乌云压顶。京西路官军的每一个调动,每一份指令,都出自他的精心策划。
朝廷三战三败,那些身负重任的主将,都是他亲手挑选寄予厚望的。然而,种锷如此直言不讳让他脸上怎么挂得住?
吕公弼终于忍不住道:“陛下,恕臣打断种将军的话,臣很想知道,种将军的所谓知兵,具体是指什么?”
种锷注视着吕公弼,随后拱手道:“敢问吕枢密,朝廷攻打锡义山乱匪时,那时他们只占了郧西,兵不满一万。我就想问吕枢密,锡义山有几个峰头,高几何,路有几条?
乱匪用什么武器兵刃,战将是谁?锡义山又有多少军马,伙食怎么样,家眷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