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鸣估摸着如此大的雪,麻瞎子应该呆在家里,不会再出去摆摊骗钱了吧?
左右闲来无事,他一边赏着雪景,一边信步向麻瞎子家中走去。
麻瞎子住处离此不远,只隔着几条街道。
北风怒号,街上行人极少,街旁两侧的屋檐下,悬挂着的巨大冰凌如长枪大剑般森厉吓人。
都说瑞雪兆丰年,不错,大雪对于越冬的农作物有莫大益处,只不过对于穷人来说,最少也得有命能等到来年开春时才能够享用。
如此大的冰雪,城中说不定这几日就已经冻死无数人了吧?
悲天悯人中,元鸣摇了摇头,前方街口搭了几处窝棚,挑了一面大大的旗子,上书“施粥”二字,在凛冽的寒风中不住招展。
热气腾腾中,窝棚两边排满了前来讨粥的穷苦民众,走近细看,原来是慕容世家在行善事!
元鸣心中不无感慨,不管怎么说,慕容世家还是这一方土地的保护者。
太平门主慕容千秋本身就是大贞朝的世袭官员,身担梁州刺史一职,造福一方百姓也是分内之事。
元鸣静静伫立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过街角,过了前方巷子就到麻瞎子家了。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麻瞎子独自窝在家里做什么呢?
这糟老头貌似猥琐的外表下掩藏了不少秘密!
要不偷偷进去吓他一下?
别听其整天胡吹,看看他到底能否卜算出自己的到来?
想到这里,元鸣童心忽起,一提真气,“太一归夷术”法力运出,悄无声息地转进了巷子。
刚一进巷口,却见前方远处一人飘飘然地向巷底走去。
此人一袭灰衫,高高瘦瘦的,脚不沾地,吊死鬼一般,活如一根挑着衣服自己会行走的竹竿,背影瞧着眼熟。
巷底是个死胡同,往那里走去作甚?
元鸣心中疑惑,忍不住紧赶几步想看个究竟,却见那人两步就已跨到巷底,单手一伸,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屋檐下探出的椽子,再一提纵,疏忽就翻过屋顶不见了踪影!
大白天翻墙越屋?
元鸣揉了揉眼睛,宛如厚棉被的雪地上丝毫印迹也没有留下,见鬼了!
对方的速度以及手臂突然暴起伸长的幅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人体的极限,而空气中却又没有一点法力波动的涟漪,如此情形,委实令人不可思议!
元鸣又惊又疑地呆在原地瞧了半晌,皱了皱眉,管他呢,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多了去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轻飘飘一纵身,他跳进了麻瞎子的院子里。
院子天井里的积雪足有半尺厚,麻瞎子也没有清扫。
元鸣飞身越过院墙将要落地时,脚下一滑,踩在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骨头上,差一点跌倒!
他本来还想进来吓麻瞎子一下,却没成想先把自己给唬了一跳!
跺了跺脚,暗呼晦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肉香,元鸣大力嗅了几下,不由得食指大动,信手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麻瞎子正坐在堂屋的方桌边大口吃肉,桌子上堆着一堆骨头,旁边的大锅里水汽翻腾,香气扑鼻,原来在炖狗肉!
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元鸣老实不客气,拖过凳子,顾不得烫手,捞了一条狗腿又吹又嘘地大嚼起来。
麻瞎子咂了咂手指,喝了口酒,笑道:“你这小子,还真有口福,平常不见影儿,老夫雪天炖狗你却知道来了!”
元鸣也不理他,边吃边嘟囔道:“你不号称未卜先知吗,这种事情还能猜不出来?”
瞎子用布巾擦了擦手,拿牙签剔着牙花子说道:“怎么会不晓得?我就奇怪吗,今天一大早就有两只喜鹊蹲在墙头叽喳乱叫,叨扰老夫睡眠!”
“那敢情好,喜鹊叫,贵客到,我这不就来了!”
麻瞎子歪着嘴呵呵大笑,回道:“可不是有贵客登门吗!老夫于是手卜一卦,竟得一卦象为“锄地得金”的火地晋卦!”
“其象曰:锄地锄去苗里草,谁想财帛将人找,一锄锄出银子来,这个运气也算好。”
“老夫于是就候在家里,果不其然,上午有只黄狗饥不可耐地从门缝里挤进来觅食,呵呵,飞来横食,等得就是它了!一棒子打死后也好打打牙祭。只是常言说得好:福无双至,犬不单行,然后果真你就跟着来了。”
“犬不单行”?
元鸣忍不住乐了,好个伶牙利嘴的瞎子,骂人都不带半个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