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鸣虽说不上有多幸灾乐祸,但心底也是恻然:葛易好歹也是云阳门的有数高手,一身修为处于金丹中期顶峰,天底下能够一箭将他射死的人怕是屈指可数吧?
而且仔细打量那只白惨惨的巨箭,足有婴儿手臂粗细,四尺多长,与其说是箭,倒不如说是长矛来得妥切。
这又是什么箭法?是谁杀了葛易呢?
在这个天下风云人物齐聚梁州的时刻,公然落太平道和云阳门的面子?
一盏茶功夫后,慕容烈等人陆续赶到。
凶案发生在晨时,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
慕容烈身躯高大健壮,不动如山,一眼看去,就会给人一种莫名的沉稳感,似乎在他手里,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他手抚虬髯,只是略微审视现场,沉吟了片刻,就吩咐道:“把问心斋的苏小姐,白马寺枯蝉大师等人速速请来,嗯……还有云阳门的陆公子,毕竟葛易道友也是云阳门的真传弟子。兹事重大,还是大家一同商量一下吧。”
张绍略微迟疑,说道:“大公子,要不先勘验一下现场,看看有无可疑线索再说?”
慕容烈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是摆明了有人针对我们而来,瞒不住的。现场且先维持好,幸而各大门派都有人在南阳,人多力量大,现场还是一起勘验为好。”
太平道举行术师大典,而朝廷派来祝贺的特使御史大夫徐棠和云阳门真传弟子葛易居然在南梁遇刺,这可是一件大事。
现场虽然狼藉,但在场的人无一不是见多识广之辈,通过一些凌乱的痕迹,还是能够还原当时的大致情形。
“二道口”因为是位于两条官道交汇处而得名,其中一条官道早已废弃不用,此处还遗留有一处古驿站。
触目处,断壁残垣,枯藤老树,寒鸦点点,倒也别有一番荒凉的风味。
其实另一条西北而来的官道也是少有人迹,一般人还是习惯走郡城正北处的正统官道。
御史大夫徐棠是一个自命风流的人物,此次他不得已被委派了一个来南梁的差事,寒冬腊月的还要出远门,内心着实烦恼。
所幸徐棠随身携带了两名刚纳进门没几个月的小妾,谐美同游,也勉强算是苦中作乐吧。
一路上,徐棠和小妾观光旅游,磨磨蹭蹭地进入南梁后,听说这古驿道因为走的人少,沿途颇有一番好风景,于是就走了这从西北方入城的偏道。
天苍苍野茫茫,天作被来地当床。
外面虽然是严冬腊月,但在温暖如春的马车内比翼双飞赛神仙,自有别开生面的体验。
葛易早在前天就去接应了徐棠,对于行车路线,他虽有异议也不好强行改道而扫了御史大夫的兴头,只得一路随行,紧催慢赶,才在腊月初五晚间赶到了“二道口”。
几个人在古驿站里歇息了一夜后,清晨梳洗完毕,正要出发时却突然遇袭!
从现场来看,凶手是从车队侧面猝然而至,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得手。
仓促之间,葛易不敌,伺机逃窜之时被刺客一箭穿身,竟生生钉死在树上。
刺客此举,未尝没有杀人立威,昭告天下之意。
清丽的苏浅雪一身白衣,淡雅如仙,远山一样的黛眉微蹙,更显出瑶鼻的秀挺曲线,似有无上智慧一般。
陆羽轩则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潇洒,彷佛树上挂的葛易似与他毫不相干,只是不住地在四周逡巡,不时抬头望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慕容克转着脑袋,打量着树上的葛易,低声笑道:“甚好甚好!早就看这鸟人不顺眼,狂得没边没际。嘻,看见没有?低调致高远,装逼遭雷劈!这人哪,没有翅膀,就不要想着飞得太高,现在倒好,变成鸟人飞上半空后,给人一箭射死了!”
“不过奇怪,这鸟货临死前不知遇到了何等好事,居然发起春来。你们看这厮竟然笑得如此猥琐,似乎颇有许木的风范啊……啊呀,你们快看他的裤裆,居然鼓起屎大的一坨……”
现场惨烈中又透着诡异,一直呜呜作响刮个不停的北风不知不觉间也停了下来,在场诸人皆细细查看,一言不发,气氛说不出的阴冷凝重。
慕容克虽然说得是玩笑话,其实元鸣也早注意到,死在地上的车夫情形比葛易尤为不堪,车夫佝偻着身子,脸上犹自定格着猥琐淫荡的笑容,嘴巴大张,口水横流了一地,裤裆里污湿了一大片,似乎是脱阳而死的征兆。
就连拉车的几匹健马也是鼻孔朝天,浑身大汗,某处直立如杵,青筋暴露,死得莫名其妙。
奇怪,难道是中了淫毒?
可是何种淫毒如此霸道,竟然人畜不分,统统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