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鸣只求没有惹恼了顾惜舟就好。
但就目前情形看来,顾惜舟似乎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不过所谓的高人风范,尽皆是一些城府很深,喜怒不形于色之人。
别看顾惜舟表面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元鸣心底下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敢大意。
诚如他所料,前一刻顾惜舟还春风满面,和蔼可亲,但接下来他却忽然间变得有些意兴阑珊,颇为自嘲地微微摇头,说道:“嗯,是我误会了!我看你体质殊异,阳气贯顶,似乎也是至阳之体的模样,还以为你是欧阳坚的徒子徒孙,奉了他的使命前来……嗯,若是这样的话,我那甥女雨瞳断然没有不认识你的道理。不过你既然来了嘛……”
“雨瞳?方才离去的白衣女子名字叫做雨瞳?可是,什么样的杏花春雨能够滋润出那样令人沉迷的眼瞳?”
元鸣心中没来由地暗暗喜悦。
尽管只不过是知晓了对方的名字而已,但他却似乎像是窥见了心目中女神的极大隐秘一般。
元鸣心中正在琢磨“雨瞳”这个名字时,顾惜舟略微沉吟,忽然间信手一招,嗡嗡声响中,一直躲在高空隐身飞行的一只星虫竟缩小为茶杯大小,被顾惜舟一把给抓在手中。
顾惜舟端详了手中的星虫几眼,说道:“你小小年纪,身上的杂七杂八倒不少。我在此处居住了多年,难得见到生人。这次你既然来了,就做点苦力吧!帮我给院子里种的菊花松松土,除除虫好了!”
顾惜舟说得理所当然,元鸣也不敢反驳,只得唯唯称是。
好在小院不大,菊花种植了也没有多少。
元鸣放出星虫和“大金”,只用了半晌功夫,本就零星没有多少只的虫子即被扫荡一光。
干活之余,元鸣顺手收集了几粒菊花种子。
院子里的异种菊花从未见过,说不定有什么神异之处,他打算带出去种种看看,最不济也可以送给孟三嘛,那小子最喜欢这些奇花异草了。
顾惜舟似乎是回到屋里打坐去了,房门紧闭,悄无声息。
元鸣干完活收工后暗暗思量,此时已经入夜,时辰已晚,若是不告而别似乎有点不太合适,要不自己硬着头皮前去打个招呼,然后赶紧开溜?
正想去敲门向顾惜舟辞行时,许久没有任何动静的茅舍里,忽然有一股莫名的寒意由内而外地蔓延开来。
这股寒意来得极快,犹如寒霜侵袭,萧杀世间万物。
寒意好似水银泻地,瞬间遍布整个院落,进而漫过元鸣的丹田、识海,直抵灵魂深处。
元鸣顿时感到自己如同经历秋霜后的虫儿,整个身子难以忍受地瑟瑟发抖起来。同时,也不知顾惜舟暗中使了什么禁制手法,他竟然丝毫动弹不得。
接下来,寒潮越来越浓,元鸣只觉自己的眉毛头发似乎都有冰霜凝结,就连空气似乎也都被冻住。
然而,院子里的菊花却截然相反,它们经霜更艳,枝干抖擞,沙沙作响,俨然一派欣欣向荣,茁壮成长的景象。
盏茶功夫后,元鸣只觉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全身法力运转到极致,依然难以抵御这股沁体而入的极致寒意。与此同时,周身忽觉压力陡增,就像被装入一个足足有几百个大气压强的密封罐子,又像是身处万米深的海底,重压之下,几乎不能忍受。
这种重压的感觉和元鸣多年前梦中跨越时空的经历极其相似!
我擦!难道又要穿越一回吗?
忍耐终于到了极致。
元鸣早已在心中破口大骂:顾惜舟这菊花睾人,果然阴险毒辣!日他奶奶的,自己不就是误打误撞地不小心发现了他金屋藏娇嘛!多大点事啊?用得着杀人灭口吗!?
元鸣张开大口,重压之下,却只能无声呐喊!
此刻,他体内丹田有如不耐挤压的琉璃瓶盏,咔嚓一下,竟然出现了大片裂纹!
紧接着扑哧声里,丹田内业已成型的虚丹,竟然如同鸡蛋般给轻易地挤了个粉碎!
黑白颜色夹杂的精纯元气顿时四涌奔散,不受控地在他体内四肢运转开来!
周身欲裂,即将失去最后的意识时,他依稀看到茅舍的房门忽然大开,在厅中正襟危坐的顾惜舟似是轻轻挥了挥手臂,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顿减!
然后,一股大海潮汐般的巨力涌来。
如同溺水后即将窒息的人儿忽然跃离水面一样,他身不由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也不知顾惜舟使了什么样的精妙手法,元鸣只觉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好像过了一夜般的漫长,他飞出了顾惜舟满栽菊花的小院,飞出了那片断瓦残垣的破败建筑群,竟然迷迷糊糊地落到了出发前的地方!
这可是非常遥远的一段距离,如此手段,简直不可思议。
落地后,元鸣顾不上其他,马上检查身体。
此次前来“洞天福地”,他非但没有能够寻找到结丹的机缘,好不容易凝练而成的虚丹竟然被顾惜舟给生生碎掉!导致他境界跌落。
祸福无常,元鸣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招惹到了顾惜舟这名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