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陈平生的表情如此严肃。
夏月站在陈平生的身旁,轻轻挽住他的胳膊,脸色难看至极。
清欢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她皱着眉头,眼中含泪。
绿烟抱着小蝶的尸体,哭得声嘶力竭。
葛阿福怒气冲冲的说道:“少爷,我去给小蝶报仇!”
夏大也站了出来:“少爷,我跟阿福一起去!”
红玉跟翠灵也是满脸泪水,毕竟这么多年,她们已经把小蝶看做妹妹了。
三个孩子一脸懵懂的站在一旁,他们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陈平生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你们都在家里好好呆着吧。”
随后,他看向绿烟:“绿烟,小蝶经常跟你一起出去,那姓苗的住在哪里你知道吧?”
绿烟一边擦着泪水,一边点头:“少爷,我知道,城西苗家,在城西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陈平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另外,绿烟,希望你以后看人准点,要像你红玉姐还有翠灵姐学,明白吗?”
绿烟连连点头:“我知道的,少爷,他是……”
陈平生摆了摆手:“你觉得好就好,日后吃了亏,可别怪少爷没提醒你。”
绿烟再度点头,闭上了嘴巴。
他知道绿烟也有了相好,对此,他并不在意。
不过,这丫头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从十六岁进门,现在都快二十了。
如果跟小蝶一样,他心里会不舒服。
他点了点头:“我出门有点事,中午不用做我的饭了。”
……
陈平生已经很久没进璃月城了。
主街道的瓷砖换成了石板,平整多了。
周围的小贩一如往常的叫卖着,只不过有很多面孔变得生疏起来。
他走到了周启忠曾经的摊位那里。
同样的早点摊子,却换了老板。
现在的老板是个精壮的汉子,叫做米白。
秋日的晨间天气微凉,他却光着膀子。
这里的女食客很多。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老板,一斤酱香饼,一碟咸菜,一碗小米粥。”
这话好像是他第一次来周启忠的摊位前说的。
摊位没变,吃的也没变。
他变了,周启忠也变了。
他准备吃完东西去十月香酒楼看看。
米白闻言笑道:“好嘞,客官,您稍坐,马上来。”
此刻生意正好,老板很忙,等了一会儿,饭菜才上来。
陈平生拿着筷子吃了口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老板你这饼?味道跟之前那个老板有点不一样啊。”
米白转过头笑道:“一看您就是常吃的。”
“以前用的是糙面,现在用的细面,更精细了。”
陈平生点了点头,却没有尝剩下的饼。
他又尝了口咸菜丝,才笑了起来,这味道对了。
又尝了口粥之后,他叹了口气:“老板,结账。”
米白赶忙过来收拾,看到桌子上剩的东西,他有些诧异,自己这饼的味道可比之前那位老板好吃多了。
“客官,可是不合胃口?”
陈平生点了点头:“家中出了点事,心情有些不好。”
米白闻言笑了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都这样。”
“烦心事莫放心头,久了就憋出病来了。”
陈平生点头道:“说的有些道理。”
米白笑着继续道:“客官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陈平生沉吟片刻开口道:“问老板一个问题。”
“一个女子爱上了有妇之夫,那有妇之夫承诺日后娶她,可他却食言了。”
“后来那女子便自杀了,你说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置那名男子呢?该杀吗?”
米白闻言眉头微皱,随后开口道:“那女子着实太脆弱了,早些年头,别说女子清白了,易子而食的都有。”
“真是可惜……如果我是那位女子的亲朋好友,我不会杀那男子。”
陈平生继续道:“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米白想了想:“我会断了他的子孙根,让他再不能作恶!”
陈平生笑着朝他拱了拱手:“如此确实能除根,米老板高见!”
米白笑了笑:“客观客气了。”
……
离开早点摊子,他便直接去了十月香酒楼。
因为是这时距离中午还早的原因,并没有多少客人。
小二倚靠着门框昏昏欲睡,看到陈平生过来,他赶忙揉了揉眼睛,躬身说道:“客官,里面请,您要吃点什么?”
陈平生走了进去,看了看酒楼里的装饰,桌椅都换了,柜台也换成楠木的了。
想来这些年周启忠过得还不错,就是好久都没见他了。
“今天来尝尝你家的十月香,菜就不用了。”
“另外,去跟你们周掌柜说说,就说一个老朋友来看他了。”
小二笑着摇了摇头:“实在不巧,我们掌柜的身体欠佳,不在酒楼。”
“不过,小掌柜却是在。”
陈平生有些疑惑:“小掌柜?”
小二笑道:“周掌柜的公子,周启明。”
陈平生笑了起来,周启忠的儿子竟然叫周启明,这不是差辈了吗?
兴许他们这里不论辈分吧?
“那让你们小掌柜过来也行。”
小二连连点头:“那我怎么跟小掌柜说,怎么称呼您?”
陈平生想了想:“就说我姓陈吧,他若是不想见我,就算了。”
小二笑道:“好嘞,客官,您先稍坐,我这就去给您叫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跟周启忠眉眼有些相似的青年走了过来。
他的面庞微黑,这点跟周启忠却不一样。
他笑着走到陈平生的面前,然后拱了拱手:“刚刚听小二说,姓陈的客官来找,您肯定就是陈先生吧?”
陈平生笑了笑:“陈先生不敢当,我是你父亲的朋友,叫我一声陈叔吧。”
见他乖巧的站在一旁,陈平生开口道:“坐下聊聊。”
周启明这才坐下:“一直听父亲提起您,今日终于得见,真是如父亲说的一样,陈先生是神仙人物。
陈平生笑了笑:“神仙人物不敢当,不过懂些旁门左道罢了。”
“跟我说说你父亲吧,我确实也好久未曾见他了,他身体现在如何?”
周启明闻言叹了口气:“自从这酒楼开起来,生意就忙个不停。一天两天倒还好,经年累月的,就病倒了。”
陈平生:“严重吗?”
周启明:“大夫说劳累过度,得多休息休息。”
“可他偏偏不听,十月香,每个月他都要亲自酿几坛。”
陈平生:“你是他的儿子,他没把配方传给你?”
周启明:“配方我有,不过咱们璃月城都喜欢喝些烈酒。”
“所以我酿的都是些烈酒,味道虽甜,但是酒劲儿却不小。”
“父亲酿的都是老方子,说您喜欢喝,一直惦记您,每个月都要问我有没有给您送酒。”
说着,他指了指酒楼楼梯下最里面的酒缸。
“那里面都是老方子酿的,都是给您准备的。”
陈平生眉头皱了皱:“他病了多久了?”
周启明叹了口气:“半年多了,一直呆在屋子里,不能出门,也不能久站久坐。”
陈平生暗暗点头,怪不得送酒的变成了卢驰。
这个周启忠啊……
是个念旧情的。
不能久站久坐,想来是脊椎骨出问题了。
陈平生武道一途走得还算顺遂,对于身体筋骨了解还是蛮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