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怀也冷笑,说道:“这些金箔确实不能收买汝,甚至不能收买看押汝的士卒。”
“这些金箔,是汝的那些私兵,为了请那些看押汝的士卒照顾汝,拿来行贿的!”
“甚……”
这个回答,当真是出乎朱然的预料。
他面色一僵,或许是想起了曾经陪伴他的那些家丁们。
朱然年纪也大了,这些私兵们没有一个是看着他长大的,但也不乏有曾经一起长大的。
朱然跟他们的感情,肯定比朱然跟孙权的感情要深。
“汝若不信,某大可唤那几个行贿的过来,治他们个通敌行贿之罪,斩立决!”
“竖子敢尔!”
刘怀这一番恐吓看上去可不是假的,朱然也不认为刘怀会对一群降虏仁慈。
或许是想起了昔日与这些“手足同袍”的点点滴滴,朱然一时红了眼睛,一声怒吼,似不下张翼德长坂之时。
可刘怀却不是那色厉内荏之辈,他依旧是笑笑,说道:“斩立决确实太浪费了,当使其为先锋,若不幸战死,某自会送遗物于汝!”
说着,刘怀轻笑了两声,俯下身来捡起那些金箔。
这可是他从刘远那儿要来的,回头还得给人家还回去。
而朱然此时却仿佛失了神智,只在口中愤愤道:”竖子……竖子……尔敢……”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刘怀,却也不肯失了风度以牙齿做武器。只能动用口舌之力。
这窝囊样让刘怀不由摇头,又忍无可忍地一脚踹了过去,口中怒喝:“竖子!你我到底谁是竖子!”
“某带兵五百南下,解救江东虽千万人吾往矣!尔坐拥数千部曲,却坐视孙权贼子鱼肉乡里!汝可配得上这些江东子弟为汝献上的这些金箔!汝可配得上这些江东子弟对汝的爱戴!若尔等振臂一呼,孙权贼子岂敢窃据江东!”
刘怀当然不是单纯为了解救江东父老才南下的,严格来说,那只能算是顺带。
但这并不妨碍刘怀现在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对朱然指指点点。
往昔的记忆与如今面前的金箔似乎在此刻一起涌入了朱然的心坎。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强忍着不适直起胸膛,双膝跪地。
“还望将军,饶至尊……仲谋一命!”
连自己带来的私家部曲都愿意遵从刘怀的领导,更何况是饱受关羽恩义被迫投降的荆州军民呢?
至尊带来的兵马再多,又有几个人,对他是真心实意的?
就算将军们愿意为至尊死战,他们手下的军侯,司马,乃至普通小卒呢?
朱然的部曲算是江东军中少有的精锐了,甚至不乏有人当初陪着孙策一起马踏江东,算是孙家的元老派。
就这些元老派面对刘怀的煽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更何况是本地江东人了!而且还是在孙策手下颇受压迫的本地人!
至于朱然自己……
某手下的部曲都已经成为第一批投降的了,日后等刘怀平定江东,不给自己个扬州刺史,也得让自己当个扬州都尉吧?
自己上阵那肯定不行,朱然还没这么不要脸,刚投降就痛击自己前同僚。写进史书里也不好看。
再者,朱然搁这儿当了这么多天俘虏了,还不知道刘怀扯的大旗是假的吗?
哪有什么大军压境,全是骗人的,他们的粮草指不定还能吃几天呢,还不如赶紧先去成都跟大耳……汉中王殿下打好关系,不能喝酒还能吃火锅,这不比风餐露宿的强?
见状,刘怀也明白了朱然的意思。
“那得看那些江东父老是否愿意!”
说完,他挥一挥衣袖,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