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随手端了张椅子过来,坐下。
“孝直,如今我大汉人才济济,马上伯玉又将为孤取来荆州,交州,与扬州。那荆州长沙常有传言,有一神医名为张仲景,虽常年不知行踪,可在荆州也当有传人。”
“等伯玉攻下荆州,唤来神医,必定能还汝健康,与我一同,重建大汉荣光……吾等来日方长,汝又何必心急?”
“大王此话当真?!”
刘备说完,法正还没有啥反应,孟达却惊起了反应。
“若当真有人能救孝直,达愿为此人牵马执蹬,绝无二言!”
这话当然当不得真,刘备就算真心想救法正,可也知道,此时的法正应当是神仙难救了。
莫说大汉时期,就算再过个一千八百年,恐怕也只能拖延,并不能救治。
“咳咳……”
法正咳嗽了一声,苦笑道:“大王,莫不是要看臣满腔遗恨病死于床榻之上,也不愿意让臣最后为大王尽一分心力耶?”
“若你常卧于床榻之上静养,未尝等不到痊愈那天,可若汝去那上庸,路途颠簸,莫不……莫不……”
刘备一拍手掌,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法正去。
法正又劝:“臣至上庸,亦可卧于床榻之上,有孟子度陪臣同去,必能为大王镇守上庸,以出宛,雒。还望大王成全,使臣……得尽臣节!咳咳……”
“好好好……”
刘备激动得连下巴上本就稀少的几根短髯都在颤抖,“汝竟视我为王,汝为臣子,当听王命,孤命汝于成都安心静养,哪儿都不准去!”
刘备正在激动地发泄着情绪,门外却多了一位侍女。
她看到刘备的身影,也习以为常,但从未见过刘备如此激动的模样。
恰巧,刘备暼到她的身影。
刘备长出了一口气,走向侍女,从她手中接过了药碗,再次走到法正床边,给他喂药。
“孝直,莫说这些,且先吃药。”
法正撇过头去,说道:“若大王不应,臣便不吃药,死在这床榻之上!”
刘备:“……唉!”
他长出了一口气,终究是忍不住泪眼婆娑。
“我刘玄德,何德何能得孝直如此忠心!”
他不忍!
不忍看着法正走向死亡,只能背过身离开。
他把药交给孟达,叹了口气,离开了。
若换作年轻时,指不定刘备又是一阵打砸,可面对法正,他却不愿意让法正看到自己失态的那一面。
于是,第二天一早,孟达便背负着法正,踏上了去往上庸的路。
却没想到,还没走多远,便见一支头盔两旁竖着两支白色羽毛的队伍,领头之人,他们也认识,便是陈到。
“法尚书,孟将军且慢,大王知二位意欲远行,特遣到率三百白毦兵护卫!”
陈到,字叔至,刘备的亲卫,汝南人,现在统领的白毦军,也是大汉绝对的精锐!
刘备能把这一支部队用来守卫法正,也能够看得出他对法正的器重。
念及此处,法正又一次热泪盈眶,可叹自己时日无多,今日恩宠,便只能……
“来世再报了……”
法正长叹一声,便在孟达的搀扶下进了轿子,孟达也很照顾自己的老兄弟,自己在前头独骑着一匹马开路,陈到则率领着三百白毦精兵护卫在后,一行人人数不过千人,便如此向着上庸进发。
而不出所料,即便这么多人悉心照料,到了上庸,法正的病情,依旧是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