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麦考林绝对不会忤逆厅长的任何话,与其说他是厅长夫人的情人,不如说他是整个施比岑贝格家的情人。
但厅长背对着他,他还是没有掩饰费解的表情。
无论从何种方面,他都看不出弟弟比自己强。
学历上,他是大学生,虽然很多课程都是梅迪瑞克·麦考林去帮他上的课。
身高和长相上,他也比弟弟好。
性格更是比弟弟强上百倍,能讨得大人物的欢心,也能成为他们强有力的打手。
那么,厅长究竟认为哪一方面,弟弟比自己强呢?
“阿方索,你现在跟主流是一样的,但你弟弟不是。”
“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
“那你觉得,你跟我的区别在哪?”
阿方索·麦考林想了想。“您上过战场,远见卓识,自然能看到很多我看不到也想不透的东西。”
“别拿这套糊弄我。”他妈的。
厅长似乎听到了令他极其不悦的话,再度拎起辣椒水,往那“熊三”身上全部泼出去。
辣椒水溅在他纯黑的,绣有金边的向外翻折的袖口上,最后金边上凝聚成水珠。
“阿方索,如果让你选,你会选择成为科隆教廷的高层,还是皇帝身边的文官?”
厅长再一次看了一遍信件,眼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神色。
闭上眼,像是在忍耐什么,深呼吸着。
“当然是皇帝陛下。”
“那你知道我会选择什么吗?”
阿方索·麦考林被问住了,理智上,他应该回答“皇帝陛下”,因为整个科隆警察厅都是直接从柏霖警察厅脱身的存在,以及,厅长是皇帝直接册封的帝国男爵,于情于理,厅长都是属于皇权派系下的人。
战争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自从科隆教廷自立门户,借助神圣意志帝国皇室的力量完全脱离了翡冷翠以后,科隆教廷与帝国皇室之间的战争便开始了。
可是,为什么厅长的表情不太对呢?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
“阿方索,别紧张。”
厅长拍了拍阿方索的肩膀,重新坐回椅子上,向后懒散倚靠,他忽然觉得,应该在审讯室加上一个长条沙发椅,一个茶几,最好再来个酒柜。
一个干巴巴的木椅子,总是会让人呆起来不够舒适。
甚至会让他想起当兵的往事。前线的审讯室便是这样,设施简单,光线微弱。
那时候,厅长充当的是阿方索·麦考林现在的角色——一个打手,一个需要时时刻刻看上司脸色的小可怜。
不过阿方索·麦考林可比从前的厅长幸运多了。厅长曾经的上司是个非常变态的老东西,他一言不合就会掌掴下属,用皮鞭抽人。
但没人敢反抗,那老东西是个移植了三个魔鬼器官的“重塑者”。
“如果我真的可以选,我只想远离这里。离开这个国家,永远不再回到这片固化的土地。你没跟上面打过交道,你完全不清楚,上面到底是何种模样。”
“我跟雅盖隆夫人,去过一些上流——”
“那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厅长有些激动,“证明你当初有多受到雅盖隆夫人的宠爱,还是在责怪我,责怪我的妻子,没能常常带你出入高档的晚宴?”
雅盖隆夫人是阿方索·麦考林第一任“服侍”的贵妇。也就是在雅盖隆夫人委托警察厅厅长办个案子的时候,阿方索·麦考林才跟警察厅厅长的夫人勾搭上了。
“上面那群人啊,他们早就忘记了,自己也是个人。”
来自柏霖的信件纸张很好,摸起来手感顺滑,仿佛滑过一层薄薄的油膜。
“魔鬼改造就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从这项技术出现到现在,它早就偏离了最初出现的初心,它令我们的阶层更为固化,也令人更不像人。”
所以我更应该在阶级完全停止流动前,为自己,为整个家庭争出一个好的未来,不是吗?阿方索想。
无论用任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