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点了点头,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燕回觉得很受伤,捂着胸口说道:“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他跟我说话从来都是三言两语就结束,原来不是他寡言,而是懒得跟我讲啊。”
“倒也不必因为这事争风吃醋......”
燕回继续痛心疾首:“我是在为我付出的大好年华而哀悼。”
祝卿安:怎么愈发像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桥段了,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是怎么做到如此矫情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落江宁说他把你捡回来?”
燕回深深叹了口气:“都是因为我年少不经事。”而后便徐徐道来。
燕回年少的时候喜欢四处闲逛,偶然在马市见到一个卖马人,他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在叫卖,周边围了好多人都询价。他平日里就爱马,见了白马更迈不动步。那卖马人看他衣着光鲜亮丽,谈吐阔绰,有意将马卖给他,还声称自己家里有匹千里良骏,若他喜欢也可以去看看。
燕回听罢心动不已,立刻说想同他一起回家看马。两人相谈甚欢,牵着马便往城中走,正好途径京都城远近闻名的藏宝阁。卖马人称他在这定了一块美玉,让燕回等一下,自己进去取,稍后就出来。
燕回边讲边拍着大腿:“我就是个傻子,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
“后面发生了什么?”比起听他讲大实话,祝卿安更想知道他是怎么被骗的。
卖马人进入藏宝阁后,与店家说自家公子想要一块上好的玉佩。店家拿出一整盒成色上佳的玉佩让他选,卖马人却说公子嫌热,在外面等着,他要拿出去给公子看。
那店家颇有识人的能力,见外面站的人是都察院左都使的大公子,也没多想就拿给了他,结果卖马人拿过玉佩匣子,出门就骑马跑了。
店家损失惨重,也顾不上燕回的身份,拉住他便让他赔偿。燕回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卖马人骗了。
恰巧落江宁到旁边店铺购买笔墨纸砚,目睹了卖马人策马狂奔的过程,还根据卖马人身上的蛛丝马迹帮他分析那人的去向。
在落江宁的帮助下,燕回半日功夫便找到了卖马人,但玉佩匣子已经流转到“鬼市”。燕回无奈,只能先抄了他的卖玉银子,并把他送到官府。
官府接到燕回报案,便开始了推诿扯皮,谁都不愿意接“鬼市”的官司,里面鱼龙混杂,根本查不了。
“鬼市”有个约定成俗的规矩,就是买卖东西不能问物品的来源,燕回一时间也查不到玉佩的下落。
祝卿安好奇的追问:“然后呢?”
燕回又叹了口气,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当年蠢的没话说。
“然后落江宁便让程昱四处收购玉佩,终于在一个黑店找到了那匣玉佩。那黑店老板仗着自己背后势力硬,死活不吐口,非让我高价买回去。藏宝阁的东西那么贵,一匣子玉佩上千两银子,我当时都做好要被父亲扒皮的打算了。”
祝卿安摸了摸自己的腰包,七娘随便一出手就是上万两银子,她从来没为银子烦恼过。
“最后落江宁给我出了一个黑吃黑的主意,让程昱继续财大气粗的购买玉佩,在挑选时置换了其中几块,付完银钱便后大闹黑店,称他们卖假货。那店家也是刚收的货,没来得及细看,确实拿不准是否真的有假货,经不住程昱闹,便认了赔,以鬼市收购价出售了玉佩。”
祝卿安深深觉得这事太像落江宁的手笔了,黑吃黑简直是他惯用的手法。
“在我子承父业继任都察院都使后,我派人查过那家店铺,背后之人竟是李相。他的产业不仅遍布京都城,还将手伸到了鬼市,真是为了挣银子不择手段。”
祝卿安很是同情燕回,他就这么上了落江宁的贼船。
燕回将头靠近祝卿安,悄声说道:“在我彻底了解落江宁的为人后,我甚至还怀疑,当年的事是不是他一手策划的。”
祝卿安也凑近脑袋,低声问道:“那你查明白了吗?”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银子。
“那卖马人确实常用这种手段诓骗富家子弟,鬼市也是他一贯的销赃地点,看起来天衣无缝。”
祝卿安意味深长的说:“那也只是看起来……”
燕回叹了今日的第三口气,憋屈的说:“是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遇到这个棘手的主。但后来他也帮我许多,我也认下了这个兄弟。就冲他一力要扳倒李相的魄力,那事无论是不是巧合,我也都认了。”
祝卿安对他的同情更甚:“可怜你未遇良人,惹得一身风尘。”
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响起:“什么良人需要靠这么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