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阁二层黄字杂流内库,清源正在书桌前愁眉苦脸的整理书籍,换了一身黑色素裙的星琪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清源对面。
清源抬头看了一眼:“师妹来了?那边有椅子,师妹先等等,我这里一会儿就完事。”
星琪拉了把椅子,在清源对面坐下:“昨日担心师兄劳累,未及与师兄详谈,今日便听闻司寇衙门赞颂师兄解救平州府城高义的行文和赏金到了,想不到师兄不声不响竟做出这么大的事来,真是让星琪钦佩万分……八百贯赏金啊,师兄可是发了大财,声名又威震全观,怎么瞧起来还无精打采?”
清源一抖手,一个小小的布袋掉在桌上,里面有几个钱币叮当作响:“什么八百贯,这就是剩下的赏金!”
星琪讶然:“怎么?司寇衙门这么抠吗?”
清源哀叹:“魏布衣擅闯经阁,重伤十一名弟子,戒律堂罚我每人赔付疗伤诊金、误事赔金、慰问赔礼三十贯,轻伤武者十八人,每人赔付十贯……经阁财物损失赔付八十贯,劳动各师兄师伯叔出手费一百贯,你们师姐妹出手费八十贯……司寇衙门送文沾喜金三十贯……”
星琪捂嘴:“原来今日贵观送来的压惊费是从师兄赏金里出的……不对啊,这不八百贯都没了吗?怎么兜里还有钱?”
清源寒脸:“庆云看我钱不够,把他的赏金一百贯分了我一半……戒律堂又以我闯入采霞峰禁地罚金四十九贯,丢失道袍等衣物罚金九百八十文……最后就剩下了二十文……”
星琪这回光用手再也挡不住笑意,于是打开折扇,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快眯成月牙的眼梢:“哈哈哈,师兄这次是无钱一身轻,也是好事……不过贵观戒律堂这么狠,以后谁还肯干行侠仗义的好事?”
清源从整理的书籍里面抽出一本摆在星琪面前:“师妹说的好,太正师伯的意思就是这样,你一个道士,为什么要去干行侠仗义的事情?师妹瞧瞧我找到的这本杂记……”
星琪拿起《同行偶记》,翻了几页,却见写的是一位武者被一位仙人选中作为试炼伙伴参与争夺宝物、与同门混战、直至重伤退出的几则轶事,里面提到了许多试炼伙伴的忌讳之处,有的语焉不详,有的含含糊糊,有的更是胡乱妄想,但也有些地方写的却极是到位,显见并非空口胡说。
星琪放下《偶记》,脸上笑意逐渐凝住:“师兄大可以放心,星琪的试炼任务并无危险,这本不过是捕风捉影、凭空想象。”
清源:“师妹说的我自然相信,但这本杂记里面说的生死搏斗、杀人夺宝的肉搏戏,怎么看起来如此逼真?而且里面提到的找寻试炼帮手的情形与师妹先前对我所做一般无二,说实话,里面所说的尸山血海、百不存一的场面委实叫人发颤……”
星琪端容正色:“既然师兄起疑,星琪便与师兄详细说一说。这本杂记或许有一点点真实,但里面应该写的乃是上古或者中古时代的生死试炼,如今之世大概已然消失,至少仙门再不会如此短视。”
“星琪也只听闻魔道门派偶有类似的生死试炼,魔门性喜攻伐,推崇弱肉强食,因此上着实有些变态。就这样也只有极少数人员过剩、以致不得不实行劣汰强存的某些魔道大门派中才有较为残酷的战斗试炼,十人里损失一人已是极重的伤亡了,若真是百不存一,这样的门派哪里还能收到弟子?”
清源点头:“我也觉得师妹说得有理,按师妹先前所说,各种劫难已是让修士绝望,若真是入个门就要这么养蛊般的血拼,那仙道就该改名叫魔道,仙路也该改名叫绝路才对,大家早该离心离德,哪里还能有久远传承的仙门?”
星琪继续:“且本门素来平和自律,谨守‘公平交易有来有往’的原则,从不主动与人争斗,要那般血腥的试炼作甚?再说那种俗不可耐的血肉试炼,又怎能与本门的天机试炼相提并论……本门每一届试炼弟子皆不下数千,入门弟子却从不过三百之数,试炼之难在各门派中亦是极为有名……”
“单说这最简单的寻物试炼,若要找的准,第一须有我门中无上天机推衍圣术或者大诸天演算秘术为佳,至不济也须有小诸天心演奇术辅助才可,这是考的功行。”
“第二需要待人接物的手段,这是考的心计,第三要熬得住久寻难觅的失落,这是考的耐心,第四要能从千头万索里面抓住一点稍纵而逝的契机,这是考的判断,第五要能于寻物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局面中脱身,这是考的应对……”
“大凡能顺利完成试炼的弟子无不是此五者尽皆出众之人,当然,若是机运太好,出门就被要寻的东西砸到,那也能通过试炼,不过若真有这样逆天的气运,便是成尊作祖也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