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高二开学的日子。我被分到了文科二班。之所以选择文科,并不是因为多么喜欢文科,只是因为理科实在搞得我头大,很讨厌理科。我在生活中的很多选择也是这样,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所以每次需要做出选择时,我就先逐一删除我不喜欢的。
我走进教室后毫不犹豫地走到了教室左侧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太爱靠窗和后排的搭配了,这会让我整个高中生涯都美妙无比。我在何时何地,都会优先选择靠窗的座位,离窗户近的话,会让我觉得放松和自由,至于后排,确实是能在上课不老实的时候给自己提供一些安全感。
后来蕙子趁着阳光走了进来,来到我身边坐下。我俩在高一暑假的时候约好了要坐同桌。因为我觉得我们都是班干部,坐在一起会比较方便。还有就是,蕙子长得特别好看。
她坐下后,没有说话,独自整理着桌子。阳光透过窗户,零碎地洒在她白玉一样干净的脸上。我看着她,看到了初秋的晴朗。
麻雀叫了几遍,教室内窸窸窣窣。我俩却安静了半天。忽然蕙子递给我一张纸巾说:“你擦不擦桌子?”
安静破碎的那一刻,我却莫名感到了一丝尴尬。
我与蕙子在高一时相识。那时我坐在她前面。机缘巧合的是,无论班级怎样变换座位,我俩总能成为前后桌。又因为同是班干部的原因,所以我俩关系比较亲近。于是暑假时我对蕙子说:“让缘分来得更猛烈些吧。”
然而当缘分变得猛烈的时候,我却突然不知道如何与蕙子相处了。是因为两个月没见的后遗症吗?还是因为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近过?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和女生做同桌吧?
这个季节,会是怎样的呢?
麻雀不停地叫,可它也没有告诉我答案。
之恒
2013.8.21
转眼就来到了秋末。
我向来很喜欢春秋两季。阳光刚好,温度刚好,除了一树一树的枯黄,一切都还算圆满。
我与蕙子,好像是建立了一种特殊的相处模式——斗嘴。好似我俩总有那么多合不来的事情,大到班级事务的决策,小到零食的口味,总要斗嘴计较,然后谁也不搭理谁。直到她拿出手机递给我一只耳机,或者我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同桌我错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秋天的阳光,趴在桌子上的蕙子。那些被嚼碎的零食和时光,融入到自己的生命里后就不会消失了吧。
之恒
2013.10.21
秋天离开的时候,我与蕙子又闹矛盾了。
蕙子把自己发尾的一小把头发染成了绿色,因为染得很少,所以几乎不会被发现。那天开班会的时候,班主任提起了仪容仪表的问题,我就抓起了蕙子那一片绿色的头发说:“老师,这儿就有一个奇装怪发的。”然后全班同学都看了过来,随后哄堂大笑。
我并非有意伤害蕙子,让她难堪,我只是,平常总爱跟她开玩笑。
……
所以,这次我是过分了吧,不然蕙子怎么会哭呢?
午休的时候,蕙子拿出了手机。我刚想趁机说些什么,她却把两只耳机都带上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递给我一只耳机。那一瞬间我看着蕙子,突然地心疼,随后是对自己无边的讨厌和自责。
这个秋天,我感到了难过。
我像以往惹蕙子生气时那样,写好了一张道歉纸条。我轻轻点了点蕙子的胳膊,可她并没有理我,只是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胳膊里。我又低下身,想把纸条塞进她的桌子里。可我却我听到了她一丝丝的抽泣。
我撤回了我所有的小动作,失落地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蕙子。脑海中不断地循环着她笑的样子,值日时候的样子,从我窗边走过的样子,与我打闹时候的样子,那些转瞬即逝的美好,那些以为已经与时光一同流逝的画面,是何时在我脑海中扎根的呢?然而面对着现在在我面前哭泣的蕙子,我很心疼,却不知所措。我很想去抱住她,告诉她我很抱歉,告诉她请原谅我,告诉她,我以后不会再伤害她。
可我没有那个勇气去抱住她,去说出这些话。这种行为对于我的年龄而言已经出格了。所以我还是就那么看着她,就算后来鼓足勇气,也只是递给她一张纸巾。她伸手接过后。我慢慢靠近她,用手点着她的胳膊,对她说:“同桌,对不起,我错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这个画面被我的后桌用手机记录了下来。他在我和蕙子和好如初的那天,用这张照片调侃我俩。我记得那张照片,蕙子趴在桌子上,我也趴在桌子上,离蕙子很近,额头几乎碰着她的头发,我就那么看着她,一根手指点着她的胳膊。
我还记得,我和蕙子和好的那天,她穿着一件蓝色的外套,趁着阳光从我窗边走过,又来到我身边坐下,像曾经无数个午休时那样,拿出手机,递给我一只耳机。
然后冬天,就在温柔的节奏中开始了。
之恒
2013.11.21
最近因为班里一对儿同桌情侣被发现了,所以班主任找我了解了班里男女同学的关系。班主任提议不让男女同学坐同桌了。
我心里忽然地难过,甚至脑海中开始组织着反驳班主任这个提议的言语。当我发现自己无法有理有据地反驳后,我开始讨厌起那一对儿早恋还不知道低调的情侣。
可我实在不想和蕙子分开,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是习惯了和她坐一起,或许是和她在一起很有开心,总之一想到会和她分开,我就觉得难过。于是一通胡思乱想后,我竟然对班主任说:“我跟蕙子还继续坐同桌吧,都是班干部方便点。”说出这句话后我就后悔了,生怕班主任因此误会我和蕙子也在谈恋爱,从而更加刻意地分开我俩。没想到班主任停顿片刻后竟然同意了。我惊喜极了,但很聪明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故作平淡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班主任为什么会同意。或许是应了那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提出不要和蕙子分开,反而让班主任觉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我确实没有跟蕙子恋爱,以后也不会,我不想和她分开只是因为我习惯了和她坐在一起。
后来我强压兴奋,故作深沉地回到座位上,对蕙子说:“咱俩要分开了,班主任不让男女坐同桌了。”蕙子听后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哦了一声。我又追问:“你舍得离开我吗?”蕙子说:“舍得,赶紧让我离开你吧,烦人精。”
烦人精,是蕙子给我起的外号。自从上次染发的矛盾过后,我对蕙子,几乎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不关注她的感受了。取而代之的是,我越来越爱黏着她,时不时撒个娇,告个白,煽个情。
后来我对蕙子说:“可是我舍不得你啊,我会想你的。”蕙子毫不客气地给了我一个白眼。我接着说到:“但是班主任没让咱俩分开。”蕙子皱着眉头,笑着说:“哦,不。”我拍着蕙子的肩膀,笑着说:“哎,不用装了,知道你舍不得我,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蕙子看我一眼,拉长了声音说:“哦。”
于是之后的冬天,我和蕙子,依然坐在一起,重复着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为什么大家总爱在冬天离别呢?我不明白,反正我不要和蕙子在冬天分开。
之恒
2013.12.21
春天的时候,班主任安排了学期最后一次调换座位,这次是按考试成绩的名次来的。成绩好的,优先选择。调换座位的工作,依然是我来组织。我站在讲台上,用粉笔画下班级座位的布局,当我画到我和蕙子的座位的时候,我感到了害怕。我依然不愿意和蕙子分开,没有理由的坚定,可越坚定,就越害怕。我想很多时候也是如此。当你快要失去一个人的时候,那份不安全感反而会让你更加确信你在乎这个人,然而当你确信你在乎这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更加没有安全感的害怕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