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上透出暴戾的杀气,眼眸里酝酿着的梦境也随之变成了一个噩梦。
“这是什么东西?”最前面的闲汉惊叫一声,发现手腕上缠绕了一圈白色的东西,像丝线一样,不仅扯不断,还越缠越紧。
另一只手去扯,却也粘在上头,挣脱不得。
后方几人见状,皆吓了一跳:“不好,这蜘蛛精还会吐丝!”
“妖精大胆,吃我一棒!”
“莫要伤她性命!”
几人吵嚷间,那少女站起身来,莲步款款向前,嘴角勾起了一副神秘动人的微笑。
那些拔刀拔剑的闲汉,纷纷来不及躲闪,就被从天而降的丝线捆绑起来,一层接着一层,裹成了蚕茧一般。
他们又惊又怒,或奋力挣扎,或大声叫骂,或高声呼救,闹腾了好一阵,才渐渐没了声息。
少女又坐回原地,嘴角挂着亲切温柔的笑意,眼眸恢复了清甜,又开始酝酿新的梦境。
午后的听雨茶楼格外热闹。
一大早发生的几桩大事,让茶客们兴致十足,聊得热火朝天。
无论是双剑铁穆对雅二姐的挑衅,还是惜花公子欺辱女妖精的戏码,都是值得津津乐道的谈资。
廖三爷放下茶杯,问道:“小结巴还没有回来?”
宋四爷朝门外张望了一眼:“还没——噢,他回来了!”
小结巴果然喘着气跑进大堂。
众人顿时振奋起来,露出期待之色。
文六爷抢着问:“那边怎么样了?”
小结巴把雪梨篮子放在桌上,气喘吁吁地道:“又……又死了一个。”
堂中马上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等待小结巴下文。
小结巴拿起茶杯咕隆咕隆连喝了几大口,抹了抹嘴巴,道:“死的是「铁手」吴明。”
“吴明也死了?”廖三爷忍不住站起来,“也是铁穆杀的?”
小结巴用力点头:“比……比潘龙还惨,肠子流了一地。”
刚刚吃过午饭的茶客,脸色都有些难看。
宋四爷喃喃地道:“这样一来,雅二姐身边的五大金印卫,就只剩下一个「金豹」陆华了……”
前后才过了两天,雅二姐就折损了五大高手,除了四名金印卫,还有「血剑」楚离。
这些人每一个拿出来,都是威名显赫的人物,却死得一个比一个窝囊,足可见战况之惨烈。
文六爷瞠目道:“雅二姐难道就没别的手段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铁穆行凶?”
小结巴道:“那个穿……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追……追出去了,但是追……追不上!”
廖三爷坐回原位,痛心疾首地道:“我早就说了,光脚的怎么追得上穿鞋的?那小姑娘好端端打什么赤脚,关键时刻不顶用了吧!”
文六爷叹道:“那位朱雀姑娘跟着火麒麟厮混久了,也染上了不穿鞋的恶习。她哪里知道穿鞋的好处?”
宋四爷摇摇头:“你们有所不知,那火麒麟本来赠了朱雀一对风火轮,可驾驭风火之力,日行千里。可惜朱雀在摩天岭借宿时,被空空儿给偷走了。朱雀自觉愧对火麒麟的一番情意,便对天立誓,不找回那对风火轮就绝不穿鞋!”
满座茶客纷纷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朱雀为什么始终赤着一双玉足。
角落里的阿英捏紧了拳头,半晌之后,又默默地松开。
他很想站起来说一句公道话:朱雀从来就没得到过什么风火轮!
但一想到倘若众人问起朱雀不穿鞋的缘由,自己还真答不上来,权衡再三,只能忍下这口闷气。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人,环顾众茶客一圈,招手唤来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
茶客们看见此人,脸上皆露出惊异之色。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座茶楼的幕后老板,江山猎团二团长杜山。
杜山因为花魁琼裳而跟星三姐闹掰之后,已经多日不曾露面。传闻他为情所伤负气出走远遁千里了,今天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众人低声议论中,伙计得了杜山吩咐,下来朝客人们赔罪,告之茶楼提前打烊,闭门歇业三日,免了客人们这顿饭钱,请贵客三天后再来。
茶客们一波波往外走,愈发摸不着头脑,都猜测江山猎团是不是准备卷铺盖走人了,这座听雨茶楼是不是也打算转让出去。
三楼雅间,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江山猎团的重要成员,差不多全都聚集在这屋子里了。
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荧惑,今天也老老实实地站在江晨身后。
许多猎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尊沉默高大的黑剑士,只觉得那身漆黑狰狞的甲胄散发出浓郁的煞气,只是在旁边默默站着,就让人感觉十分不适,定然也是一位不弱于白露城「四大名剑」的绝顶高手。
他们很多人不知荧惑身份,纷纷猜测起它的来历。
待杜山走进屋子,关上房门,江晨开口道:“接下来几天,我要出城一趟,大概三天之后回来。这段时间内,你们轻易不要走出茶楼,我让荧惑守在这里,无论外面打成什么样,你们都不要出头。”
“如果你回不来呢?”能问出这种尖锐问题的,只有希宁。
江晨瞥了她一眼,道:“三天之后,如果我还没回来,你们就离开白露城,投奔别处去。”
“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我们在白露城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只因为你一句话,莪们就得卷铺盖走人?”希宁的这句话,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小宁,听我一句劝,白露城水很深,比你想象得更深!独孤鸿布局了很久,培养了无数妖魔,我才杀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也足以颠覆白露城……”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独孤鸿呢?”
“路要一步步走,做事须有先后。我现在的声望,还不足以指证独孤鸿是妖魔。时间上也来不及……”江晨沉声道,“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那对姐妹会在独孤鸿的挑拨下自相残杀,最终两败俱伤。你们只需作壁上观,等我回来收拾残局!”
希宁还欲说什么,杜山却摆了摆手,笑道:“老江你只管去,这边有我呢!区区两三天,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希宁横了杜山一眼,想说“你最不让人省心”,碍于众将士在场,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