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大成,剑术大成!
看到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卫流缨旁边的心腹嘴唇哆嗦,膝盖发软,几乎要跪倒下去。
此时此刻,唯一能与铁穆对视之后,还能稳稳站立的,只有卫流缨。
卫流缨眯起眼睛,打量着铁穆,开口道:“你更强了。”
铁穆道:“那尊阴煞傀儡,是最好的磨刀石,我的剑只要没有折断,就会变得更强。”
卫流缨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也相中了那尊阴煞傀儡,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才一直没有动它,没想到却被你抢先一步。”
铁穆道:“我一直在追查何自在的下落,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线索,可你却封锁了北盟城,我只好用最直接的办法,办我该办的事。”
卫流缨道:“我很欣赏你的办法,简单,直接,省事。”
他朝铁穆伸出一只手掌:“你这样的宝剑,只有握在懂剑之人的手里,才能发出最耀眼的光彩。”
铁穆嘴角一咧:“你想做那只握剑的手?”
卫流缨点头道:“希望我能有那个荣幸。”
铁穆却摇了摇头:“迟了。”
“哦?”
“陶朱死在你手里,我们已不可能成为朋友。”
“区区一个陶朱?”卫流缨嘴角逸出一抹轻蔑,“陶朱那样的人,也值得你效忠?”
铁穆神情冷肃:“陶朱纵有千般不是,可他以国士待我,我便以国士报之。”
“这么说来,你还要替陶朱报仇?”
铁穆冷冷地道:“莪已报了我自己的仇,和独孤的仇,该报的仇已经报完,只剩下报恩了。”
“可惜,可惜。”卫流缨连叹了两声,“今天你报仇雪恨,大彻大悟,本是大喜之日,应该好好庆贺,为何却还不肯满足?在这时向我挑战,就不怕乐极生悲吗?”
“我看过你杀陶朱的那一剑,实话说,就算换成是我,接下那一剑的把握也不足三成。”
“那你何必要与我兵戎相见?”
“我杀何自在的时候,他身边有那尊名为「昭帝」的阴煞傀儡,我的把握也不足四成。可终究是他死了,我赢了。”铁穆一步一步走近。
卫流缨露出微笑:“你以为你还会赢?”
“会!”
最后一个字出口,铁穆纵身扑出,人剑合一,化为一道血红虚影,从卫流缨原本站立的位置掠过。
卫流缨当然已不在原地。
但当那道血红色剑意掠过之后,卫流缨的身影又倏然回到原地。
刹那间的身影交错,让人产生了错觉,就好像卫流缨一动不动,而铁穆的血剑已将他穿身而过了一般。
铁穆回身又是三十六剑。
血影疾闪,血光冲天。
剑气穿透了卫流缨的身子,却无一落到实处。
血色剑芒左旋右转,掀起惊涛骇浪。
从北盟城东门到乞丐窝,满街的尸山血海,皆是死在这两道血色剑芒之下。
「杀生血海剑」的死气,已占据了所有的空间,任何生命都无法在这样的必死之剑下存活。
就连已经死过一次的阴煞傀儡「昭帝」,也被血色剑芒吞噬,重新步入死亡。
可卫流缨却偏偏活了下来。
血色旋风过后,卫流缨仍好端端站在原地。
反而是那道杀神般的血色身影,忽然凝滞。
血色旋风也随之消散。
铁穆低下头,看着刺进胸口的那支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是叹息,也是释然。
“好厉害的「御剑术」……丁晴的「以气驭剑」,跟你的「以念御剑」,不可同日而语……”
卫流缨看着他垂死的面容,惋惜地道:“你应该早就知道,向我挑战必死无疑,为何还要拔剑?”
铁穆艰难地开口:“我的道……是追求剑术极致……超越一个又一个强者……不试试你的「御剑术」,我念头不通达……”
卫流缨道:“现在你试过了,念头通达了吗?”
“你的御剑术……世所罕见,神乎其神,然而还不是真正的无敌……至少……江晨能胜你……”
卫流缨的面容陡然变得冷肃:“江晨,的确是个难以忘记的名字。我跟他迟早要分个胜负,只可惜你看不到了。”
他静立良久,再低头去看时,铁穆已然气绝了。
“厚葬了他吧。”卫流缨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
说完,他迈步从铁穆身边走过,走入废墟之中。
何自在虽死,九阴绝阵犹在,阵中或许还有幸存者,就是这一战的收获。
远处黄蓬马车中,远远望见大战经过的叶星魂和萧彤,凝神屏息,绷紧了神经。直到卫流缨的身影消失,两人才悄悄驾起马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此时的白露城,依旧歌舞升平。
夜夜笙歌的杜山,仍不知疲倦地享用着美酒和美人。
尉迟星走进城主府,一路畅行无阻,径直走入一座庭院。
庭院后的小楼,装饰极为奢华,里面传来隐隐的歌舞声,伴着一声声女子的娇笑,让尉迟星的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个嘲弄的弧度。
踩着厚厚的地毯,沿途可见满地的金银器皿和酒水泼洒的痕迹,掺杂着一些可疑的污迹。
扑面而来的骄奢淫逸的味道,可见这里不久前举办过一场盛大的宴会。
尉迟星再走一段路,就看到了宴会的主人,场中唯一的一名男子,被众多歌姬和舞女如众星捧月般环绕着,正在享用一串剥好的葡萄。
那串葡萄晶莹剔透,还沾着露水,一看就新鲜美味。
一名秀女捧着葡萄,剥了皮,含入嘴中,渡给杜山。
杜山眯着眼,靠在一名秀女身上,脸上带着醉酒后的潮红,细细品味着葡萄的美味。
咽下葡萄后,他忽然皱起眉头,说道:“奏乐怎么停了?”
他努力将眼睛睁开,就看见尉迟星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揉了揉眼睛,问道:“阿星,你怎么来了?”
尉迟星环顾周围,笑道:“城主大人倒是挺会享受!左拥右抱,感觉如何?”
“当然……当然还是比不上阿星。”杜山抬起右手,抓住尉迟星的玉腕,稍微一拽,尉迟星就顺势倒入他怀里,“阿星,这葡萄十分美味,连夜从西林运来的,你也尝尝!”
杜山带着七分醉态,颤巍巍地拿起葡萄。
“城主大人亲自剥的葡萄,我当然要尝尝。”
尉迟星笑着挥了挥手,那些秀女和歌姬都识趣地退下,热闹的阁楼很快冷清下来,只剩下了两人。
杜山好不容易才剥完葡萄,喂给尉迟星,尉迟星吃了一半,又将剩下的半颗渡给杜山。
两人缠绵了半晌,尉迟星幽幽地叹了口气:“杜郎,你这阵子荒淫无度,被酒色所伤,身体吃不消了。”
杜山讪讪地道:“都怪那些妖精,一个比一个缠人。等我休整休整,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能重振旗鼓……”
尉迟星摇了摇头:“可惜我等不到明天了。”
“啊?阿星,没必要这么急吧,来日方长啊!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当然也希望情能久长,但,我肚子里的孩子却等不了。”
“孩子?阿星,你有了?”
杜山面露惊喜之色,可这惊喜马上就被尉迟星的下一句话浇熄。
“有了,但不是你的。杜郎,你记不记得你有多久没碰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