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噗!”
接连三响,泼皮们连惨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悉数倒地。
出手的是个一袭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他的拳头干脆利落,一举击倒三人,站在泼皮中间,冷哼道:“光天化日,倒人胃口。”
阿秀看着这个仗义出手的少侠,眼睛为之一亮。
好个翩翩公子!虽然比不上阿桶、东方公子、楚大侠他们几个,也算是玉树临风了!在这种穷乡僻壤,将就着欣赏一下吧!
那少侠朝阿秀拱拱手,问道:“姑娘,你没有受惊吧?”
阿秀笑着摇头:“我没事,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两人交谈几句,互相通名报姓。阿秀邀请他一起用餐,那少侠也不推辞,顺势就坐了下来。
这少侠名唤方灵夏,师从豪侠「绳仙」司空锦,此时奉师父之令,前往西陵送信,正好与阿秀同路。
方灵夏颇为健谈,言语诙谐风趣,说起江湖上的趣事,把阿秀逗得花枝乱颤。
但阿秀不经意间瞥见,有个坐在角落里的红衣女子,一直拿阴沉的眼神盯着这边。
那女子蓬头垢面,形容憔悴,眼白占据了眼珠子的绝大部分,乍一看上去有些瘆人。她的左袖空荡荡的,好像缺了一条手臂,又显得有些可怜。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低着头,斜眼望着谈笑风生的方灵夏,表情颇为怨毒。
阿秀心里泛起了嘀咕,小声问道:“角落里的那位姑娘,是方少侠的旧识吗?”
方灵夏回头张望了几眼,随意地摆了摆手:“不认识。”
阿秀更疑惑了,暗想莫非是自己身份暴露了,那红衣独臂女子是来找我这个魔教教主寻仇的?
冤有头债有主,江嫣造的孽,可别让本女侠来背黑锅!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满桌佳肴都没了滋味,正犹豫要不要去找那个红衣独臂女子问个明白。这时,却见那女子抬起头来,满面哀容,朝阿秀摇了摇头。
不是来找我的?她摇头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阿秀松了口气,又问方灵夏:“你真的不认识那位红衣姑娘?她怎么一直看着你?”
“红衣姑娘?”方灵夏皱了皱眉,再度转头,把整个屋子扫了一眼,“没有穿红衣的姑娘啊?”
“她不就坐在那个角落——”
阿秀说到一半,倏然住口——就在她跟方灵夏说话的这一眨眼的工夫,原本坐在角落里的红衣独臂女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身法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在那的……”阿秀讷讷地红了脸。
方灵夏面上狐疑之色一闪而过,复又展露风度翩翩的笑容:“阿秀姑娘,你一定是喝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阿秀心想我没喝酒啊,但架不住方灵夏殷切的热情,半推半就地一起上楼回了房间。
她原本还担心方灵夏会有什么逾矩之举,但方灵夏毕竟是个谦谦君子,虽然表露出亲近之意,但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坐了一小会儿,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约好明早一起上路,就告辞离去了。
阿秀心中砰砰乱撞的小鹿这才安分下来,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忽觉一阵困意袭来,便脱了鞋袜,倒头就睡。
“妹妹……妹妹……”
午夜,好像有人耳边在轻轻呼唤。
“东方公子,别这样……”阿秀嘟哝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但耳边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地萦绕着她。
“妹妹,你醒醒……”
半梦半醒间,阿秀皱起了秀气的柳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那空灵幽魅的嗓音却如苍蝇一般,纠缠在她耳边。
好好的一个美梦,硬是被拖成了噩梦。
“阿桶,东方公子,楚大侠,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听莪解释……”
睡梦中的阿秀,忽然身体哆嗦了一下,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蓦然惊醒过来。
太可怕了!
她梦见那三个男人围着她,相互叱责质问,最后混战起来。好端端一个梦,变成了惨烈的修罗战场。
阿秀只觉心脏狂跳,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说来也怪,正是她刚刚支起上半身之时,只见床子下卷起一阵冷气来,盘旋昏暗,将屋内一点暗淡的光线遮得更加漆黑,书桌上纸片乱飞。
那阵阴风逼得阿秀毛发皆竖,她隐隐约约看见,床下好像有个红影?
阿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拼命想睁大眼睛,但看到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仿佛隔着一层纱,怎么也看不真切。
这时候,她听到了一种水滴一样的声音。
“滴答……滴答……”
不知什么液体滴落在地上,在这安静的夜里,透出一种古怪的幽寂。
是茶壶被打翻了吗?
阿秀抽了抽鼻子,好像闻到了一种血腥味。
她立即警觉起来,摸出枕头下藏着的匕首,沉声喝问:“谁在那里?”
“妹妹……”床下那团红影发出了幽魅的呼唤声。
阿秀小心翼翼地凑近,只见那似乎是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但怎么也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觉得此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幽森的寒意,越靠近越是寒气逼人。
“你是白天的那个红衣姑娘?”阿秀不确定地问道。
“是我,是我……”那个红衣女子趴在床头,用一种近乎哭泣的语调说道,“妹妹,你千万不能上当,那方灵夏是个人面兽心的恶棍淫贼,不知有多少姐妹死在他手里……”
“啊?真的吗?”阿秀大吃一惊。
红衣女子哭诉道:“你看看我,这就是被他欺骗的下场!”
她仰起头,露出脖子上凶残可怖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一滴滴落在床下,正是阿秀刚才听到的水流一样的声音。
这触目惊心的场面,看得阿秀头皮发麻,低低地惊呼一声,颤着嗓子道:“你……你已经……”
红衣女子点点头,正待发声,却听见门外忽然传来几下清脆的敲门声。
“咄咄咄!”
那红衣女子仿佛受了惊吓,一下子便变得朦胧虚幻,屋内的冷气也随之散去,不见了人。
阿秀的意识也随之一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好端端躺着,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这时候,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将她尚有些迷蒙的心绪一下子揪紧。
“谁?”阿秀捏紧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