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丰功伟绩，早已抹平当初的创伤。”

“只是陛下心魔不消，便是补天之功，也难以平复。”

对此，齐树春轻声说道。他现在或许才看清朱棣这个皇帝。

对方不光雄才伟略，同样是个孤独的老人。

“不过有一事，倒是能让陛下心安，也让天下心安的举措可以补偿。”

齐树春说到这里，朱棣迷离的眼神也充斥起光芒。

“那就是赦免奴儿干都司的靖难遗孤，让他们如同臣一般……”

“行走在光芒之下！”

说到这里，哪怕是一旁的贴身太监都脸色大变。

他暗中示意齐树春赶紧闭嘴，甚至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而朱棣，之前眼中的光芒转变成火焰，这火焰好似能烹熟五湖四海！

靖难之役，是朱棣不想提起的事。

靖难遗孤，更是满朝刻意将其遗忘的一部分。

哪怕从结识齐树春，到如今封爵，朱棣从没说过齐树春真正的身份。

这一根刺如今由齐树春拔出，反响自然不同寻常。

“不可！”

朱棣一声大喝，让旁边的书册都微微摇晃。

“释放靖难遗孤，不就是说朕之前所做都是错的？”

“既然错了，那便是乱臣贼子，那便是朕辜负了建文？”

朱棣向来果断，当初在北平就藩时，他便不曾疑虑。

今日，他更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更不会这样！

“陛下，只有这一个事情，难道陛下逃避能解决么？”

齐树春继续说道，继续用热油烹火，让朱棣的情绪更加极端。

“臣懂陛下的心思，更懂那些靖难遗孤的心思，他们根本不怨陛下当初所做。”

当说到这里，朱棣的炽热才逐渐收敛，他转过头来看着齐树春：

“他们……当真不怨朕？”

“没错，当年建文削藩，周、齐，珉三王流放，代王成庶人。”

“湘王与王妃更在烈火中羽化，此景历历在目。”

“建文错了，但是谁都不敢去说，倘若当年燕王不曾勤王，如今建文又能如何？”

“当今天下依然恢复繁荣，不再是满目疮痍的应天府，陛下不要自责！”

“而臣，自能有解救靖难遗孤的办法，让陛下置身漩涡之外的计策！”

齐树春掷地有声，每一言每一语都落在朱棣的耳中。

其实朱棣早就想这样做，只是没有一个方法能让他置身事外。

所以，皇帝便一直拖着不提，这个忌讳也就愈发隐秘。

“齐卿真有办法？”

朱棣不确信的又问一嘴，看到齐树春坚定的点头，才如释重负。

“明日早朝，还望陛下下发大赦天下的旨意……”

“臣自会为陛下分忧。”

“只是在这之前，还望陛下派人，将狱中十恶不赦之徒，一应处理掉！”

齐树春先说出前置，毕竟拯救靖难遗孤的过程，他可不想让坏人钻空子。

“明天陛下只需下旨，其余事情让臣来做！”

齐树春说完，朱棣才终于缓解心头郁结，双手抓住齐树春的肩膀。

“明日一事，全有你亲自处理，朕不会过问！”

“那些靖难遗孤，也要好好安置。不可让一人流离失所！”

朱棣嘱咐完，才转身离开，却被齐树春叫住：

“陛下，臣为陛下分忧，可臣现在还没有地方住啊！”

“是嘛？那爱卿今晚委屈一下，现住在太学阁，明早上朝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