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茫急道:“师父看见你了?”
李卯拍着自己脑袋,“俺这双耳朵还算灵,师父人未到,便被俺耳朵捕到他那身袍子的声响,俺赶紧又从通气孔钻进了进去。”
周茫道:“师父可是跟着进去了?”
李卯回道:“那通气孔小得厉害,俺变小了尚是挤,他自然是进去不得,只在馆顶一通巡查。”
周茫道:“师父一直在馆顶上面?他要是不走,你也难走了。”
李卯道:“正是这理,俺就只好一直藏着,听他的脚步。没多久他便下去了,跟那轮值弟子说了一句不可告诉别人他来过,然后他便走了,俺这才悄悄回来。
周茫笑道:“精彩精彩,好一场猫抓老鼠,只是你这狸猫成了老鼠,师父倒成了猫。”
李卯道:“俺还是猫,只是那申屠老道是成了精的大耗子,唬人得厉害……遭了,有人来了,快熄烛火。”
言罢,李卯便要去拂灭蜡烛。
周茫心下急思,随后一手拦住了李卯,冷静道:“你快装睡,越沉越好。”
李卯当即幻为狸猫之样,一头倒在了云床边上,周茫则是拿起桌上的桂花酿,拔掉木塞,喝了一大口。
那阵脚步声越发近了,及至门口便停了下来,只听得一阵敲门声传来,且有人轻声道:“周师弟,你睡了?我看你未熄烛火,别是有甚么事耽误了休息。”
一听这仁厚之音,周茫便知道门外之人是乔岱原,随即打开木门,果然是他。
周茫忙拱手致歉道:“乔师兄,没甚么紧要事,只因那夯猫白天癫狂耍性,又出去疯了半日,我便将他好好训斥了一番,一不留神那厮却自睡了,我只得吃几杯酒,解解乏。”
乔岱原手持一顶琉璃灯盏,朝屋里略探了一些,只见得桌上放着两壶酒,其中一壶已被拔掉木塞,而那李卯已变成狸猫的身子,卧在云床旁,双目闭合,呼声大作。
观毕周茫的屋子,乔岱原收回灯盏,笑道:“这猫子还真睡了,我与你说话不影响他吧?”
周茫笑道:“不妨事,这厮已睡了好一会儿。乔师兄,今晚该你巡夜?何不进来吃杯酒?小弟才得了两瓶桂花酿,一人饮酒甚是无趣,正好与师兄共赏。”
乔岱原推辞道:“改日再来,我还得往别处巡去。”
周茫送别道:“既是如此,乔师兄辛苦。”
这时,乔岱原回头看了看四周,又凑近了些,低声与周茫道:“周师弟,此番是师父亲自嘱我前来查看。我走了,你自小心。”
周茫心下略略一惊,连忙向乔岱原道了一声谢,只等那顶琉璃灯盏离得远了,这才栓了门,转身推了李卯两下,却是唤醒不得。
李卯睡得正香。
周茫提起酒壶,索性将桂花酿喝了个一滴不剩,随后将师父赠予的符箓拿出来看了一看,乃是一些八、九品的符箓,夹七杂八,甚么都有。
咦,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周茫拿起其中一张符箓,细细看着。
墨色赤纹,隐有幽光。
周茫虽炼制不了此等符箓,但他在藏书馆中的典籍上见到过,这是一张冥君符箓,位在六品。
这冥君符箓品阶虽不算特别高,但可唤来一尊掌控凡人三魂七魄的神祗。
不过,求神祗办事之时,须得供奉一颗定魂珠。
因此说起来,冥君符箓与定魂珠须得一同使用。
可师父只给了符箓,珠子却没给。
莫非师父弄错了不成?
周茫一阵思量,大概是吃了酒的缘故,很快自感身体有些支撑不住,遂轻手轻脚地上了云床,沉沉睡去。
且说乔岱原离了周茫住所,不往别处,却一径往掌门居室走去。
等到了庭院下,乔岱原上前与申屠邑说道:“师父,周李二人俱在住所,周师弟正独自吃酒,李卯却已睡了,烛火一直未熄。”
申屠邑道:“你看得清了?”
乔岱原点头道:“弟子看得真切。”
夜空层云缠绕,月色渐暗,申屠邑走下廊来,手里拿着一本绿皮经书,另一手握着一缕雪白毛发,沉声道:“岱原,去把你六师叔请来,就说我找他赏月。”
乔岱原点了点头,往六长老简如归的居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