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占经》有云:月犯镇星,期不出十年,国以饥亡,天下大丧。
朱厚照过来找吴昊,说是为了庆贺新观象台仪器落成,已经安排清宁宫庄杀猪宰羊,今晚在山顶空地举办烧烤晚会,邀请钦天监和相关人等参加...
吴昊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半月前就预测到此次凌犯,趁着外差跑到京外躲避,就怕朝中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这种事情怎么解释都落不了好。
月犯五纬历朝历代都是个忌讳事,太子你这么开心合适吗?
月为女主,月犯镇星是女主干政之兆。联想到三月发生的某件事,吴昊觉得太子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殿下,日月凌犯毕竟与灾异相关,这个时候在观象台庆祝是不是会给人口实。”
“口实?什么口实?月亮和行星交会不是常有之事吗?父皇年初还下旨,严禁谶纬妖书。”
“那是禁民间教门以谶纬妖言惑众。”
“你的意思是只许朝廷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微臣并无此意。”
“好了好了,天象而已,晚上给你看个稀奇,一定要来哦。”
吴昊无法,只好应了。
太阳刚从远处的西山沉下去,月亮便在东南方的天空明晃晃地显出身形。
山顶的空地上点起了一排火堆,一帮人围着火堆烤着羊肉。羊肉架在小屯庄铁匠送过来的铁杆子上滋滋冒油,王惟和坐在板凳上吸溜着口水看着齐良烤羊肉。
朱厚照派人给邻居王铉送了帖子,邀请王铉和王惟和参加聚会。
王铉则在一旁和汪鋐讨论海岛算经和三角函数的优劣,“还是三角法简单些,只需立一根表,表杆也不用太高,四五尺即可,精度却比两表之法要高。”汪鋐总结了一下这几天的使用心得。
“这三角法涉及角度测量,老叟愚昧,从未听闻,汪主事从何处得来?”
“钦天监新得前元历算遗书,正在翻译,应是从这些书里得来的。俺这里有部分译好的,改天给老先生抄一份”汪鋐答道。
“那老叟先谢过汪主事。”
另一头朱厚照和吴昊一边啃着羊肉,一边看月亮。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既望的月亮正是最圆的时候,硕大的银盘正朝着中天位置移动。
离中天不远,一颗明亮的行星正挡在月亮前行的路上,那便是土星。两人估计着掩星的大致时刻,“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看这样子应该是震位进,艮位出。”吴昊说道。
“嗯嗯,应该不止是合,而是掩。咱吃快点,吃完先去看看镇星。”
两人又胡乱吃了几口,洗了手便往赤道室而去。
赤道观测室南边和西边的圆顶已经推开,朱厚照踮着脚取下望远镜头上的木盖子,搬动着镜身,用平行于镜身的窥衡寻找着土星。
明亮的月光下,亮星很少,窥衡很快便对准了土星的位置。朱厚照小心的移动着目镜,木星的身影逐渐清晰。新磨制的六寸凹镜没有让朱厚照失望,镜子里的土星虽然有些黯淡,但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椭圆形的光环。
朱厚照把位置让给吴昊,吴昊低头看了几眼,又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看朱厚照,“那个扁扁的东西是何物?镇星怎会如此古怪?”
朱厚照一脸坏笑,“那应该是镇星的帽子,月亮怕是过来抢帽子的。”吴昊扭过头不理睬不着调的太子,再去看土星,土星已跑到视场边上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