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回来的时候,四周依旧一片狼藉,众人仍在收拾着。七八个人在一旁的山脚挖了一个大坑,将那些尸体一具一具扔进去掩埋。
收拾完场地,十四匹马只剩三匹没受伤的,倒是对方还有二十一匹马完好,兵刃都是上好的,完好也有四十多把,那余宫主的刀尤其不错,还有几十张弓和箭。
除去车厢里的人,三叔没事,章闽江师徒三人也没受伤,镖局七人倒是两个趟子手被乱箭射伤了脚,不算严重,但也都一瘸一拐的,苏流伤了左手和右腿,其余十四人重伤了八人,另外六人也都是伤得不轻。
中间双驾马车内,陆姨垂下了车厢内的帘子,不让车厢内的人出去。
卢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动了,缓缓行进。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三叔喊众人就地歇息,并扎好帐篷。
下得车来,大家都默默无语。章立东紧紧跟着他母亲不敢乱动,黄家兄妹更是脸色苍白。卢林看了看天色,应该过了申时了,再看了下周围,此处是一个大山坳,四周峰峦若屏障,不远处有溪水流过,卢林想起从文丞相墓地后去大乌山就经过此地,似乎是叫罗坑的一个地方,七八里外有个村子。
安顿下来,众人都纷纷到溪水旁梳洗。三叔和苏流远在一旁说着话,商议着今日之事的原由。
三叔问道:“这次你过来都有谁知道?”
苏流认真想了想,说道:“只有师父知道,再就是这十四人,这十四人跟随我多年了,临时挑出来跟来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三叔说道:“那就是说你在江宁就一直被人盯着了。”
苏流顿时汗颜,讷讷的说道:“怕是如此了。”
三叔神色一冷,说道:“江宁你师父交给你打理,居然漏成筛子一样了?一路尾随你从江宁到汀州又到了这里。”
苏流一时不敢接话,低头不语。
三叔接着说道:“余光海都派了出来,看来这次他们势在必得了。这些年你们对云水宫了解多少?”
苏流说道:“云水宫在西南是日宫,这宫主是谁江湖上如今谁也不知道。星宫在西北比较活跃,月宫在两江这边被我们压制,只有滁州和六安有两个分院据点,这余宫主向来在六安,应该是我被盯上了,应该是这一两天赶过来的,这才动手了,不然早两天就会动手。这事是我的疏忽,回去好好查一查。”
三叔听了后,想了想,说道:“这些年来老二也没有安排你们出过两江之地,你们在两江顺风顺水惯了,这事要老二好好整顿整顿了。你想想你最近联系过什么人,跟什么人走得近了。”
苏流老老实实的说道:“最近缺兵刃,跟三尺溪的人联系过,弟子那天听闻三尺溪在汀州收弟子的时候,也曾想去看看是谁带头来着。”
三叔目光顿时一凝,说道:“三尺溪?多大的买卖?”
苏流说道:“定了一千五百柄剑。八千两银子,已经给了两千定钱,三个月后交货付清。”
三叔问道:“这买卖不算小了,三尺溪忙得过来?你找的是谁?”
苏流说道:“是祝师弟联系的,前些日子祝师弟委托百炼堂莫小匠铸了一柄剑,去取剑的时候碰见三尺溪的外事堂王副堂主刚好造访莫小匠,祝师弟本想借着莫小匠问问百炼堂能不能接下这买卖,结果三尺溪的王副堂主知道了,就有意接下,和我联系过几次就定了下来。”
三叔听了后沉思了片刻,说道:“以后兵刃打造都交给郭昭这边了,这次运了这些货物和银两,足够供应我们了。莫小匠和王副堂主你尽量多来往,多了解了解,时不时给点精品让他们打造,这两人有没有问题不清楚,但是这次对方如此阵势,若非我在,你们怕是要被人赶尽杀绝了。对手狡诈,盯上了你们,你们都一无所知,这些年你们太安逸了。”
苏流听得三叔怀疑百炼堂和三尺溪还要他和这二人继续交往大为不解,问道:“这二人有可疑之处为何还要弟子去交往?”
三叔说道:“我此生行事,唯有‘小心’两字而已,若是我大张旗鼓骑马和你们走在前面怕是来的人会更多,更麻烦,伤亡会更大。”
苏流听了点头称是。
三叔接着说道:“以前有事都是你大姑和你师父出面,外人都知道周大和阮二两人的名头,查漏补缺的事都是我来做,习惯了如此行事。既然事情发生了,你若疏远了这二人,不管是谁,还是两人都是,你这样反倒会令对方警觉。要学会虚与委蛇进一步了解,不要憎恨你对手,那只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你要和他们比你跟你师弟师妹更近一些,才可能了解更多一些。不要学你师父,你学不来,他有我们,你现在有什么?为什么会出今天的事?你自己多想想,明白了么?”
苏流闻言,细细一想,心中悚然一惊,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三爷教诲,弟子受教了。”
三叔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你大姑,这些虚的就不要了,看你以后的行动和结果了。”
苏流听三叔虽如此说,但依旧放松不下来。
三叔接着说道:“你一会领两人到前面的东固畲乡采办些药材食物,明天在此地歇息休整一天,顺便给你师父传个信,准备点人手,云水宫今日所为够狠够绝了,那我们也不必客气了,老虎不发威,真当我们是病猫啊,等到了天狱山后,你随我去扬州和你师父汇合。”
苏流听了心中激荡不已,今日遇袭若非三叔怕是已经没命了,这口气憋得难受,难得是三叔也想出气了,顿时来了精神。想了想又问了一句:“要不要告诉九爷?”
三叔冷眼扫了一下苏流。说道:“这还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