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钱财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来，死不带去，怎么是治理天下的根本？”

杨缓笑道：“我说的恒产，不是钱财，无恒产者无恒心。”

秦瑞思索着话中意味，杨缓接着道：“大人可知这治世和乱世的区别？治世，耕者有其田，人心自稳，乱世，人人朝不保夕，人心思变。”

秦瑞默然片刻，随后拱一拱手：“受教，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杨缓道：“如今天下，是强并弱，富凌穷，岂和秦大人没有关系？”

秦瑞：“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大人能做的远比我多。”

杨缓摇头：“不，秦大人能做的远比我多，言传不如身教，你就是天下官员的楷模，而我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

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会，杨缓如今的社会关系，就注定了他不会是个“清白”的人。

“眼下，这城里就有一件大事，等着大人处理呢，那育婴堂，举慈善之名，行兼并之实，不知兼并了多少土地。”

“这可是善举。”

杨缓摇头：“不，你只要细查，就知道这里面问题不少。”

说到底还是秦瑞不甘寂寞，天生的战斗品性，杨缓不过是说了几句，他重振旗鼓，要去与人拼杀。

那火龙烧仓的事儿，还不至于因为一个秦瑞的退去，就变得那么容易解决，但是给太上张皇后吹枕边风还是有用的。

没几日就落了个从轻发落，张亮年夸冯千秋是立了大功，同时，让那姜冲给杨缓备礼：“这事，多亏他的运筹。”

姜冲备了大礼，杨缓却不肯接受，这件事能成，他也是没想到的，他对姜冲道：“你造孽已多，你的钱，我不能要。”

姜冲笑道：“这钱哪有脏的呢？你瞧瞧，你瞧瞧，这银子和雪花一样，这金子和太阳一般耀眼，”

杨缓没有接着说下去，把他赶了出去，张亮年听说这消息，骂了一句：“糊涂。”

姜冲不知他说的谁，请罪不已，张亮年道：“大冬天，为着你的一时疏忽，害的那么多人断了炊，你的罪过确实不小，这次虽然让你逃过去了，可为了你的子孙，还是要供佛，积德。”说着，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人埋。

秦瑞上任大理寺，当了大理寺直，补了郑遂的缺，想起杨缓的话，他一来就查这个育婴堂的事儿，一来二去，还真让他瞧出了一些端倪，原来这些人拐卖幼儿，在坊间有些不好的名声。

秦瑞雷厉风行，一下就诉起了这桩案子，同僚都劝他，这里的水很深，但他依旧我行我素，杨缓的那两首诗，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决定有一份光，就发一份的热，后事如何，暂且不提。

且说春气充沛，百花渐开，那花朝节就要到了，正是杨缓的生日，当然就杨缓所知，燕萍也是这一天的生日，外头就更多了，据说，林黛玉、贾宝玉的丫鬟袭人都是这一天的生日。

杨缓冒充贾珠几回，可李纨的反应总是让杨缓揪心，他不知这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道路，所谓正确道路，那就是终究会水滴石穿，所谓不正确的道路，那就是空空耗精神，全无裨益。

他很迷茫。

咸鱼翻身，杨缓由乐镜儿套上衣服，提上裤子，系紧腰带，他必须在这方面表现得越废物，这些丫鬟才越有自得的感觉，她们才能保持心理上的某种优越——黑格尔说过，仆人眼里无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