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很快再度关闭。
而借着刚才门被眼镜女打开的一瞬间,白伦恰好看到,门后正蔓延着大片大片的深灰色雾气,潮湿阴暗的气息在其中涌动不休、如同一汪潜伏着不详巨兽的深潭。
和先前老妇人踏入的门后世界一模一样。
可眼镜女却没有任何犹豫地跨入其中,没有半点担忧或畏惧的模样。
莫非,她看到的东西,和自己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真是咄咄怪事。
不过她这样的行为,倒让白伦、沈爱月和许嘉溪三人都立刻确认了一点:这些来历不明、性格偏执的超凡者们,是真的对【立法者】设下的规则一无所知。
可即便如此,她们又为什么会显得......这么莽撞?
简直就像是脑子缺了根弦一样,说吵架就吵架、说打架就打架;连白伦三人从头到尾都没和他们说话这种事都不展开追问。
哒、哒、哒。
白伦等人心中的疑虑尚未消解,金属门上的把手也仍是方形,空旷的车厢里又忽然出现了一个新的人影。
一道穿着地铁工作人员制服的人影。
同样没人注意到她是如何出现的。
她戴着黑色柴犬面具,个子比先前的那位“同事”要略矮一些,穿着浅蓝色地铁工作制服、踩着松糕鞋。
当白伦听到她的脚步声时,她已经踏过覆盖着大片地板的阴影,来到了众人跟前。
盯着看了看她腿上的黑色丝袜,白伦没有说话。
那是很劣质的便宜地摊货,好几个地方都拉丝了,油亮的程度、运动时的纹路走向也很有问题;粗看还算凑合,细品全是问题。
这并不影响她值得信任这件事。
毕竟,根据规则六,黑丝是好的。
“唔,有这么多人啊......”
黑色柴犬面具的工作人员打了个呵欠,用青年女人特有的懒散语调抱怨着,顺带伸了个懒腰。
这副提不起劲的姿态,简直像是趴在办公桌上打盹午休后、被闹钟叫醒的睡眼惺忪的OL一样。
她没跟任何人搭讪或下达任何指令,也完全无视了车厢里此起彼伏的咀嚼声、撕咬声、吞咽声,仿佛一切阴暗可怖的诡异存在于她而言,都是另一个看不见也感知不到的世界里的东西。
令人很自然地联想到各种克苏鲁神话故事里,那些灵感值低下、从头到尾都弄不清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但却反而能幸运地活到最后的傻子配角。
哒哒几声,她走到金属门边,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插入把手上的锁孔中、扭动了几下。
金属门的把手即刻从方形变成了圆形。
“下次不要乱破坏公共设施了。”
随口叮嘱一句,这位带着黑色柴犬面具的地铁工作人员又打了个呵欠,看也不看白伦等人,直接转身离去。
潇洒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她的背影在地铁车厢内蒸腾的薄雾中逐渐扭曲、淡化;人还没走到车厢另一头,便已经完全消失了。
神秘、轻盈,不问不答。
所以,“真正”的地铁工作人员就该是这样?
……
“出发吧。”
白伦转回目光,轻轻拍了拍有些发愣的沈爱月和许嘉溪二人,来到金属门前、转动了圆形门把,然后推开。
这次,门后的车厢显得相当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一模一样的装潢,一模一样的陈设,但少了那些无形的“乘客”带来的古怪氛围和气场,地面上没有垃圾,就连各种灯光都明亮不少。
即使窗外还是灰黑一片,却给人一种神清气爽之感。
三人鱼贯而入,光头男也跟着进来了。
在金属门再度关上、与先前的车厢彻底隔绝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好看了一些。
“哥,这里似乎暖和不少。也没有隔壁车厢的那些……奇怪的感觉。要不,我们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蓄足一下精神?”
沈爱月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