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铜钱占卜,抛掷六次为六爻,按解卦常理,需看这六爻中哪一爻为动爻,可六个爻全部乱动,在卦中实为罕见。
六爻乱动,乃心虚不宁之召。
可苏允清不是新手,摇卦之前心态早已十分平静,所以这乱动的六爻,是在告诉她前路多舛,却无定向。
苏允清将铜钱收好,默默在胸前抱拳,“谢祖师爷指点,弟子不再就此事占卦。”
卦中若有答案,乃是天意如此,可卦中若什么都不予显示,其实也是天意。
未来的路,需要她自己一步一步走,而不是靠占卜去指引。
可苏允清并不知道,她在占卜时,扔出马车的衣角早已被沈书白发现,沈书白将计就计,把衣角放在了相反的位置,让追踪在后面的人,彻底迷失了方向。
苏允清还在脑海中盘算下一步逃跑计划,马车的门帘被人猛地一掀,她下意识抬眸,一个身着锦袍的男人坐在了她右侧。
苏允清瞳孔微缩,此人周身贵气尊然,竟不输季衍之。
男人斜靠在马车上,半掩的衣襟潇洒斐然,透出一抹比玉色更莹润的白,长发慵懒地垂在肩上,称得姿容格外绝,而他一双琉璃眼眸流转华光,每一个角度都炫目到令人不敢直视。
只是他脸上那戏谑与讥嘲的笑意,让苏允清心头一紧。
这个骚气外漏的男人她应该不陌生。
沈书白。
那个在季锦妍口中,武功超凡、杀人不眨眼的高手。
她收回前伸的腿,冲沈书白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沈大人,有何贵干?”
他笑笑,神色却格外森然,“清大夫,你的小把戏也太低级了。”
苏允清笼在衣袍下的手倏然收紧。
沈书白向前探了探身子,危险的气场随着他的动作而朝苏允清靠近,他声音微缓,“不过你放心,那片衣角我已经给你放在了别的地方,保证他们绝对查不到你的行踪。”
她回敬一句,“你够歹毒。”
反正她的计划已经被沈书白发现,此刻再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大大方方表达一下自己内心想法。
沈书白勾唇,冲她伸出手,“清大夫谬赞,我知道你会针灸,为了让公主能够安心一些,我希望清大夫能识时务者为俊杰,把银针交给我来保管。”
“银针乃我安家立命的本钱,不能给你。”
笑话,她还想找机会用银针给沈书白来一下呢!
只要刺中他的死穴,保证他再也抓不到自己。
“哦?”沈书白拉长音调,“命不要了?”
他修长的手指间,套着一根极细的绳子,苏允清这才看见,绳子的反光处,竟然有些斑驳暗沉的痕迹。
可见沈书白用这根细丝了结过多少个人的性命。
苏允清觉得脖颈处又是一紧,“沈大人,我有洁癖。”
沈书白没了跟她废话的耐心,伸长了手打算直接找出银针。
寻常人放东西的地方无非就是两个位置,袖口和衣襟内袋,沈书白摸了摸她两袖空空的衣袖,抬手就往苏允清衣襟探去。
瞬息之后,他才狐疑看了苏允清一眼。
“你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