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就这么突然笑了起来,干净而清冽,不同与以前那邪魅动人的笑容,带着深藏不露的杀机,此时的他,连冰冷的眼中也泛起的淡淡的温暖,江一突然有股错觉,他的笑里,甚至带着孩子气。
连带着江一也似乎被他的笑容给感染了,只觉得这明媚日头,连带着风都是温暖的,柔软得简直就化不开那一池的温情。
但是,未等江一沉浸入那令人陶醉的温暖里,就被白凤那突然恢复的冰冷语调给浇了个透心凉:“你还真是小气啊,只用盐水来招待别人。”
看着他眼中的戏谑和鄙夷,江一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奶奶的,这是你们的地盘,怎么江一就小气了?还不是你们给江一准备的房间里江一翻来覆去也只能找出一把盐巴出来吗?!江一还很大方地全给你泡盐开水了!居然说江一小气!
有种别喝啊!“长得跟木瓜似的,难怪连感情都麻木得像木瓜。”江一脱口而出,说完便准备溜之大吉,很显然江一低估了白凤的反应,他一把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江一拎了起来,江一立刻感到一阵慌乱,可是两只脚再怎么使力蹬,凌空中也没用任何用处,也只能把力气白白浪费在空气里。
他皱了皱眉头,一脸厌恶地斜睨了江一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江一手里快洒出来的瓷杯,突然叹了口气,又把江一放了下来,江一还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是啥意思时,他便拿走江一手里的瓷杯,慢慢喝了起来。
“至少不能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他捧着瓷杯像在自言自语,很快便喝了一半,然后看着逐渐升高的日头,突然神色古怪地问了一句:“对了,你怎么会半夜三更的出现在那个地方?”
江一正忍不住开始打第二个哈欠,被他这么一句话给生生卡在了一半,只得悻悻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睡不着,出来遛遛,结果鬼知道江一怎么就走到了那个地方。”
白凤也许根本没料到江一居然是这么个单纯的动机,直接呛着连咳不止,江一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连忙上去帮他拍背顺气,一边还很有义气地说道:“兄弟,你可别咳死啊,来来来,江一帮你顺顺气,江一听说有人被口水给呛死的,你可别被江一一杯水给噎死了,到时候如果江一回去了,江一非得给那群花痴们给群殴的。”
白凤咳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冲江一翻了个白眼,江一看着他绝美的蓝眸用来对江一翻白眼,顿时觉得大脑里只剩一个词了——“暴殄天物”。
“黑夜给了江一黑色的眼睛,江一却用它来翻白眼。”看着白凤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江一很认真地对他点了点头,“大海如果给了你一双蓝色的眼睛,你怎么能用它对江一翻白眼?”
这下白凤的表情,何止是冰霜。
无论如何躲避繁华世俗,浮光终是如影随形。
江一没等他发怒,就急急躲到了房间里,合上了门。
突然感觉心里慌乱得厉害,江一甚至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不停跳动的声音,但是江一却清楚得很,这无关情感,无关害怕。
到底是什么,江一不清楚,只知道在这里呆久了,连自己也复杂得连自己也捉摸不清。
进了内室,江一突然想到,等一下就要见卫庄了。还是弄得干净一点吧,江一叹了口气。看着灰扑扑的衣服和头发,皱了皱眉,拿起梳子便开始梳洗。
不稍一会功夫,江一揉了揉发胀的双眼,看着镜子里一脸憔悴的自己,衣服是整齐干净了,可一夜没睡,黑眼圈肿着,肤色暗淡无光,头发半长不短,最要命的是鼻梁四周居然还残留着几粒红点,这样子的话,如果江一穿上白衣裙,江一都可以向贞子靠齐了。
江一不禁感叹一句,幸好江一现在是男儿身,丑点没关系,要是江一穿上女装江一就不用在这里混了。
然后江一手脚麻利地把头发拢了拢,用发带扎成了马尾。说真的,这马尾辫还真的是古今通用啊,像江一现在的头发根本梳不成古代的发型,只能用马尾凑合了,不过至少也不会很麻烦。
刚把刘海拨弄整齐,就听见门外赤练娇媚的笑声如同一泓春水,直直吹荡着心弦,搅乱了一方宁静。
“楚璇,好了吗?”永远含着无尽笑意的清脆声音,柔媚地仿佛要把人的骨头都酥麻了一般,此时的她一定是掩嘴含笑,风情万种的模样。江一扯了扯衣服的下摆,还未来得及应,就听得门外冷冷地传来另一句话语,语调冰凉地不带一丝起伏,却依稀能够听出说话人的不耐烦。
“如果他好了就会出来的,江一说,人家这么小的孩子你也要挑弄,你还真是闲的无聊。”
“呦,”赤练呵呵一笑,媚眼一眨,声音里染上了不屑的味道,“还小?你江一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不知道闻过多少人的血腥味了,毕竟是卫庄大人的客人,怎么也要关照点吧,淬毒谷里可是很久没来过生人了呢。”
门被突然拉开,突然强烈起来的光线让江一有些不适应,隐约有一点疼痛的感觉悉悉邃邃像藤蔓般攀爬在身体筋络之中,江一甚至能听到它缓慢移动的声响。
但江一刚刚感受到这种奇异的与身体分开剥离的疼痛感时,却被赤练一句看似温怀关照的话给遮盖了过去,像是害怕江一仔细体会到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一般,她刚一开口,那种疼痛立刻像是受到了某种命令立刻退缩到了身体的某处角落,待江一想要再寻找时,却再也寻不到踪迹。
“好了吗?”
江一抬起头,迟疑了一下,然后立刻笑靥如花地点着头:“恩。”
一晃眼,突然发觉白凤倚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了江一一眼。那一眼太深太深,琢磨不透,好像有什么东西隐藏在其中,却始终捉摸不到。
“那就走吧。”赤练挽起江一的手便袅袅婷婷地迈着步伐往别处走去,江一还来不及理解他那眼的含义,便觉得那一刹那的眼神如同烟雾般消散在了空气中,细细碎碎,只剩下残留在眼底晶莹的粉末。
白凤面色如常,清冷依旧,肩头洁白的羽饰拖长摇曳在早晨的微风中,他站立在房屋的门口,冷冷地看着江一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