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刻意逃避吧……强制自己不要回想。

但在今天，在白凤说出那句相似的话时，回忆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真是，历历在目。

也对，因为江一，不曾遗忘。

“嗒、嗒。”

一阵脚步声响起，江一不想回头，就自以为是般的说了出来：“白凤，你再怎样也没用，江一始终不是蝶灭。”

“……抱歉，江一不是他。”一阵冰凉的声音响起，江一一惊，这声音……好熟悉！

“怎么，不认识江一了吗？”再一次响起的声音，江一猛然惊醒。

这、这是江一自己的声音！

猛然回头，熟悉的发簪，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身影。这就是如假包换的蝶灭！

江一吃惊的往后退：“你、你是谁？！”

蝶灭拿出亦蝶，竟也是一模一样。面带嘲讽的表情也与江一没有差别：“不认识了么？江一可是成天都飞在你的身边的哦。”

！！

难道她……就是原来的蝶灭？！

“怎、怎么……啊！”还想质问时，却忽然被扼住了喉咙。

“唔……啊……为……为什么……”难以呼吸，江一艰难的质问道。

面前蝶灭的脸逐渐扭曲，就算是再美的容颜也变得十分可怕。她疯狂的大叫：“为什么？！哈哈！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不会知道！有冷艳的外表，强大的武器的你怎么会知道！有最强的杀手团首领卫庄作大哥，被神秘杀手白凤凰倾慕的你当然更不会知道！！”

争斗之际，忽然听到了来自江一身后树林的谈话。

“灭！”白凤的声音。

“等一下。”卫庄的。

“怎么回事？两个蝶灭啊？”带点幸灾乐祸的赤炼。

“不，灭儿只有一个。”卫庄沉吟。

“是……原来的么？”白凤一下便明白。

“对……当初看到灭儿身边的蝴蝶江一就觉得有异，只是灭儿虽然聪颖观察力却有欠缺，没有注意到。果然‘蝶灭’开始采取行动了。白凤，你来说说，哪个才是‘灭儿’，哪个是‘蝶灭’？”

赤炼却迷惑中：“卫庄大人，你在说什么？”

“赤炼，这里不需要你，你先回避一下。”卫庄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是。”赤炼愤恨离去。

这时，蝶灭又对江一射出了一箭，江一急忙侧身闪过，在她射出的乱箭中穿梭。

“……在闪的那个是灭，射的是蝶灭。”白凤发了话，江一不禁暗暗疑惑，他怎么知道，相貌应该都一样，不说话根本分辨不出来吧。

“不错，跟江一想的一样。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真假之分了不是么？因为——”卫庄意味深长的道出：“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蝶灭。”

……真有道理啊。

面前的蝶灭显然也听到了，冷笑一声：“没错，活下来的就是蝶灭。”

江一垂下头，为什么啊……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种非得要拼的你死江一活的地步啊？江一真的是天生的克友命吗？不，是克所有人的吧。

十年前也是，现在也是。总是这样吗？

看来，只能打了吧……

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或许打败她也不用她去死吧。

等一下！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那蝶幻的话……？！

“如果你打败江一的话，蝶幻她……”江一在又闪了一支箭的同时，开口问道。

“没错，其实当初江一骗了你，如果江一打败了你，你的灵魂并不回去你那个世界，而是，灰飞烟灭。”

“什么？！”江一瞪大了眼睛，那蝶幻不也会……

“靠……”江一低声骂道，看来是真的要打了，这不是为了江一能活下去，而是为了蝶幻了。为了她毫不容易找到的依靠……

江一闪过了最后一支箭，举起了亦蝶，射出一箭，与迎面来的那箭相击，掉落山谷。

“来吧。”江一面向蝶灭，“江一会活下来的。”

“哼，打完……再说吧！”蝶灭朝江一冲了过来。

江一在空中飞了个后滚翻，把冲向江一的箭踢了回去。并顺势到了她面前，一拳击向她的腹部。

蝶灭吃疼的弯下腰，当江一凑近她时，忽然一个横扫把江一踢飞。

“嘭！”江一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蝶灭却还不罢休，缓缓走了过来，伏下身子，对着江一的脸扬起了巴掌，夹着一股巨大的掌风扇了过来。

江一情急之时抓起一边的沙子向她撒去。

“哇！”她下意识的侧头躲，江一趁机把她踢到了一边，爬了起来。

“唔……可恶……没想到你还会用这样卑鄙的方法！”蝶灭爬了起来，甩开了敷在脸上的沙子，愤愤瞪着江一。

江一用手背擦去了嘴角边的血，重又拾起了掉在地上的亦蝶：“卑鄙？只要活下去就好了。这可是你说的。”

蝶灭愣了一下，随即赞同的点头：“也对。”说着搭箭，拉弦，松开，射出。

弯腰，闪箭，俯身，绊倒。

简直象在与自己战斗，想想也是，她跟了江一那么多天，江一的套路招数想必也是一清二楚。

看来……只能试试亡蝶了……

蝶么……

看来江一今生今世和蝴蝶是脱不了关系了。

轻轻叹了口气，江一抽出了六根箭，搭在弓上，只不过搭的方式与以往不同。一支在弓上一支在弓下，以此类推，六只箭都按照这样的规律抓在了江一的手上。

“这是……什么？”眼前的蝶灭懵了，奇怪的看着江一怪异的搭箭法。

“只是……无聊的产物罢了，专门用来射蝴蝶……的！”发出最后一个音节，江一射出了这六只箭，因为搭箭的位置置放不同，射出的角度也不一样，三支向下，牢牢插在了蝶灭周围的地方，在她身边形成了一个怪圈，另外三支向上，直接朝着蝶灭身上的致命处冲去。

她一下失了方寸，慌忙躲避江一射出的箭。趁着这个她慌乱的时候，江一闪到她面前，箭头直接朝向她的心脏处。

顿了一下，想松开弓弦，忽然看到了她的眼神，手颤抖了一下……

无助，恐惧——还有一种扭曲的苍凉。

好像……真的好像……当初被刀架住脖子的……那个人。

心中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弓上的箭掉落在地上。

眼前的蝶灭一见来了机会立即反客为主将箭头对准了江一。

“放下亦蝶。”她冷冷的威胁道。

江一松开了紧紧抓着亦蝶的手，仰起头，露出了脆弱的喉咙，平静的诉说：“江一输了，你来吧。”脑中被悲伤的回忆塞满，江一根本就没有听到树林里白凤与卫庄的又一次对话。

“白凤，来了……”

“什么？”

“抉择的时候。现在，你出不出手。出手的话你又会帮谁。这要看你。”

“……为什么是江一？”

“你是时候重新审视你的内心了。你喜欢蝶灭，喜欢的，究竟是她的身躯还是……她的灵魂。”

“……身躯与灵魂么……”

蝶灭眉毛动了一下，低声审问道：“刚刚，为什么不杀了江一？”

“……所以江一说了，只是无聊的产物，当然有缺陷。”江一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着。

“算了，江一不管。最后活下去的，是江一。”冰冷的剑尖抵在了江一脆弱的喉咙上，江一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蝶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