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了解我的心意，相信只有林萧了，我也不想瞒他，便说道：“自从前几日得知我楚家灭族之仇乃赵胜所为之后，我就一直在思量对策，现在有上中下三条计策。”

“下策最难，我脱身燕王府，隐身市井，精心布局刺杀赵胜，一旦事成，我便遁身江湖，从此浪迹天涯，不过此计甚是凶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事败身亡。”

“公子此计成功概率不足一成，先不说赵胜深居东宫，就算是找到刺杀赵胜的机会，但一国储君，身边护卫众多，可谓是高手如云，就算小人舍命相搏，也难以杀掉赵胜，况且赵胜身边还有一个高手，公子可记得当初灭族的那个青衣人？此人武功之高，根本不是小人如今的境界能够相比的。那么请问公子中策？”林萧明显否决了我的下策，其实我心中对这个计策也是胜算极小。

“中策比起下策要好一些，太子在军方目前没有多大势力，即便是影月宗弟子所在大军，也并非太子嫡系，毕竟还有武安侯和骠骑大将军，所以相信将来能够真正为赵胜所用之人只有秦王，秦王虽然鲁莽，却是个外表粗矿内心细腻之人，这次离开燕王府后我便投靠秦王，秦王曾言以师礼待我，届时必然对我言听计从，我则献计挑拨他兄弟不和，到了合适的时机，让其祸起萧墙，不管到时候便宜的是燕王还是秦王，但赵胜必然殒身，至此则灭族大仇得报。”

林萧思索良久，没有点评，而是问道：“上策呢？”

我抬头望向园门，缓缓说道：“这上策乃是上上之选，我归顺燕王，借刀杀人，这样我不但大仇得报，天下也得到一明主，百姓不再颠沛流离，届时我也能名垂青史，到时候我再归隐田园，享受荣华富贵。”

林萧听闻上策，眼睛一亮，“公子此计方可为，这些年小人侍奉公子，深知公子心意，公子心如明镜，投靠燕王乃是上上之选，为何要如此固执，甚至还逼迫燕王鸩杀自己，要知道大燕皇室秘藏的毒药甚多，公子虽是医圣传人，就能保证一定能解救自己？要是真的不幸，公子让小人怎么办？”

我露出一丝苦笑，“渊池，这些事情，我何尝不明白，但之前我已说过，我不想做那功成之后的藏弓。况且我平生行事，从来不会对亲近之人用计，燕王殿下雄才大略又以诚相待，我如何忍心敷衍于他，若是我归顺，燕王必然要我效命，但我却要以此报私仇，实在有伤君臣大义。所以思来想去，我实不愿害燕王殿下青史留下污名，只能舍易就难。”

我再次伸手拉了林萧一把，林萧这才顺势站了起来，“至于中策，虽然无伤我心志，但不免令燕王受损，这样的明主，我不能为之效命已愧疚不安，又如何忍心伤害他，所以最终我选择了下策。”

林萧见我深色，已明白此事不可违，便说道：“公子难道就不能假意归顺燕王，待过段时间再遁身江湖不行？”

我淡淡一笑，“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但我向来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做苟且之事，当初晋王幕僚冷寒幽进谗言，令晋王对我有所猜忌，我不肯为其效力也未曾以谎言想骗，如今岂可欺骗燕王，何况我逼迫燕王杀我，也是对燕王的考验。”

林萧一脸苦色，心道这样的考验别说是燕王这样的明主，就算是圣人也难以通过吧。

我看着林萧的脸色，知道他心中所想，便继续说道：“渊池，我知道今日诈死过于凶险，若是我真有不幸，你记住不可找燕王报仇，燕王殿下杀我无错，九五之尊本就孤独，容不得殿下心软，无论如何，我只要你记住有朝一日替我杀了赵胜，我便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