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景和充耳不闻，捏着方寸大小的王印，又从怀中摸出自己的王印比对，可见巴陵王印并非伪造。他还是不放心，问茅智胜道：“为何没有巴陵王亲笔手书？”

茅智胜愣了一下，回答：“陈人夜半引水，我等仓促应对。巴陵王无暇书信，故以王印为凭！”

皮景和心想，万一王琳被捉，陈军斥候假扮信使，用此印使诈呢？他问帐内诸将：“诸位有谁认得此人？”

众将摇头不知，茅智胜气恼难看，忍着怒意问：“大王不信末将？”

皮景和疑心道：“陈人深夜放水使你军大乱，为何不趁机攻打？”

茅智胜道：“当夜适逢大雨，城中大水过胸，陈军也不能施展啊！”

皮景和眯起眼眸思量，继续问道：“你说你利用陈人的使者逃出寿春，孤却以为他是故意为之！想让你引诱我军渡河交战。”

茅智胜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怒喝道：“难道大王没有渡河之意？”

皮景和没有生气，心气平和地解释：“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重。如今陈军水师夺占颍口和硖石口，使我水师无法增援淮西，淮西水师又被贺拔伏恩折损殆尽，此时渡河极为凶险。你先下去歇息，容孤仔细斟酌。”

“大王！寿春守军盼望王师如望甘霖啊！”茅智胜哀求道。

此时营外来报，说陈军释放了贺拔伏恩部被俘的将领。皮景和忙叫接见。

不多时，蓬头垢面的将领们个个身裹斗篷进帐，有的赤足，有的只穿草鞋，十分狼狈。

原来吴明彻叫人连夜将他们押来，剥光了全身衣服，只给了一只赤马船叫他们自行划到对岸去。

这些将领平时威风赫赫，却被萧摩诃侮辱于王琳城下，接着又赤身北还，颜面荡然无存。他们咬牙切齿，跪求吴明彻发兵进击。这虽是吴明彻施展的激将法，却也佐证茅智胜所言不虚。

皮景和不愧是久历战阵的老将，耐心听了贺拔伏恩部将们的陈述后，道：“你们口中的那位武骑常侍高天，与茅将军遇到的应是同一人吧。”

贺拔伏恩部将们与茅智胜互相对质，其官职、名字、乃至异于常人的形貌皆十分相符，确定是同一人。

见众人皆是点头，皮景和继续道：“这就怪了。听你们说，高天并非王琳心腹，他也不知道任忠诈降，而是为了解张舸之围，故意说任忠诈降，劝贺拔将军退兵。因此高天只是无意间救了贺拔将军。可还是此人，又不小心帮助茅将军出城，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众人闻言亦觉有理，茅智胜也静下心来回想当时情况。尤其是高天在小船上自言自语吐露军机的细节，似乎是有意为之。

皮景和继续道：“吴明彻老谋深算，他怕孤怀疑茅将军，所以将你们送来。无非是借诸位之手逼孤进兵。”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禁声，不敢言战。忽然帐外又来报信，说陈军在颍口的水师主力正在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