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采掌中一条白蜡杆子的木棍,在掌中使得虎虎生风,左一扫,右一戳,指东打西,扫南荡北,十多二十个衙役兵丁被打得哭爹喊娘,头破血流。
这时候,早有知道厉害的去巡检司、驻防千总衙门、分防都司衙门里喊了人来,大队官兵却是蜂拥而至,将整条街都塞得水泄不通。
这次带队的居然是守备霍保映。
霍保映被陈享击败,在都司衙门里折了脸面威风。这次这等小小市面斗殴居然要他这个五品守备亲自出马,正是一肚子没好气。
他来到这里,见几个头破血流的兵丁衙役正团团围住一个瘦小老人,竟是拿老人不下。
霍保映心中大怒,从身边的戈什哈手里拿了一条红缨枪,喝了声:“都给我滚回来,看本将拿他!”
他抢步上前,枪上柔劲卷住挡在身前的一个衙役的腰,随手一荡便将那衙役扔了出去,掉入人群,那衙役却是满脸的莫名其妙,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扔了出来,竟然还能稳稳站在地上。
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手段,只是不知道这是暗劲里柔劲的体现而已。
霍宝映扔出那个挡路的衙役,随即一声大吼,一枪用了个崩劲甩出。
嗡——嗡嗡——嗡嗡嗡嗡
长长的枪身抖动,仿佛是广州城里的清晨时分报时的大钟撞击的声音!
霍宝映身边的戈什哈们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鼓膜瞬间有发麻了,甚至连牙齿根都在发麻。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放在广州城那个报时青铜大钟里面被人猛敲一样。
戈什哈们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秦王磨旗”!
这一招,形似摇旗,是用于临战之势左右横拨,将敌枪拨开,护顾周身的招数。
霍保映却是自恃自己力量沉猛,要用自己手里的红缨枪横拨要砸掉陆阿采的棍。
陆阿采人老成精,听得风声猛恶,哪里敢怠慢。
“天王托塔”式,右脚向左后退一大步,弓步翻腕,抬到肩部,用棍头去拨对方的兵器,这一招虽是防御卸力,却暗含着反击。
若是一般的练家子就着了这老头子的道,被他卸去力道,然后顺势被他一个反击盖劈连环,当场就得吃亏。
可霍保映虽然没把陆阿采这么个糟老头子放在眼里,但他却是武进士出身的高手,哪里那么容易上当吃亏。六合枪法又是以“活枪”又称做“抖枪”著称,他只是手腕一振,还是“秦王磨旗”,枪花一抖,已是转圈而上,枪头一下盖压而下,还是要砸掉陆阿采手里的棍。
陆阿采的四象棍法本就是出自于少林五郎八卦棍法中的变化最灵活最复杂的部分。见拨不到对方的枪头,知道这个是硬点子,扎手得紧。
立刻双脚碾地,腰向左转,成马步,掌中棍向上一挑,略略抵挡一下,然后立刻右脚后退,左脚蹬地一跃,棍头随着他的身子转动,立刻朝霍保映的胸前斜插下去,霍宝映知道这是一记下马锁喉枪中的变化,不禁心中一凛。
这老儿,好毒的手!
因为如果,霍宝映的枪若是往前扎去,陆阿采就会双脚下落成跪步,棍头上挑直刺咽喉,那时候,就成了霍宝映往他的棍头上自己送过去挨扎了。
霍宝映怒喝一声,腰马合力,身形一下就如钉子一样扎住,手中红缨枪还是“秦王磨旗”,只是这一击却是整个枪抖成一个绝大的枪花,不管陆阿采的棍法如何变化,就是凭借“抖枪”的枪花震开陆阿采的反击,而且凭借自己的力量盖压陆阿采的一切变化。
正是“一力降十会”的打法。
况且,八极的打法一向就以勇猛强悍,紧逼硬靠著称。
陆阿采的武功的确不弱,只是吃亏在他虽然打得这些衙役兵丁头破血流却是不敢下死手,搏战之时也是留手留力。
他是考虑后果的人,可是考虑后果的人必然会输!
因为考虑后果了,杂念一多就会手软,手一软,就没有力量!
动手搏战往往生死都是一念之间,哪里给你那么多时间去考虑后果,手下留情,动手就必须往死里打!
要不就不要打!
霍宝映出手的时候就没那么多忌讳,虽说本意没有杀伤陆阿采的意思,但就是错手杀了,对于霍宝映而言也不过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谁让陆阿采抵抗拒捕了呢。
霍宝映不等陆阿采再行躲避变化,更懒得与他比拼枪法棍术,
“呼”地一下,将手中红缨枪磕砸在陆阿采的棍上,就在这瞬间便是暗劲勃发。
陆阿采手中棍蓦然觉得一麻,他再想发力已然是来不及了!
只见那条白蜡杆子的棍,一下子就飞了出去。
陆阿采毕竟是久闯江湖的高手,“唉呀”一声出口,人就朝地上一躺,“燕青十八翻”就滚了出去。
这个时候,霍宝映却是收了力量。
任他老儿成精,手里没有了武器,再有一杆大枪,数百兵卒,若是不想死,就必须乖乖投降。
这毕竟只是斗殴,不是沙场拼命。
陆阿采滚出圈子,跳了起来,双手高举叫道:“且慢,且慢。我输了,我投降!”
旁边立刻有衙役拿着绳索扑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陆阿采捆了个四马倒攒蹄。
陆阿采也不敢反抗,任他们施为。
“这姓霍的枪法居然比昨天还进步了!”陈享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