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日珠拉甫入得内堂,不待再多细看,即循礼福身,“给太后请安。”
太后见海日珠拉来,忙笑招手,示意她坐来身旁,嘘寒问暖道:“听闻你好多了,如今还能下床走动,可见不是虚假,只是这样劳动恐怕不好。”
海日珠拉笑道忙道:“并不曾不好,太后为海日珠拉担心这么久,也是海日珠拉的不是才对。”
太后蔼然一笑,“用过晚膳不曾?哀家让人传膳来,你在这里用过便是。只是哀家昨儿个多食了几道点心,今日腹胀得很,太医便让哀家停膳一顿,哀家便不陪你了。”
海日珠拉摇头,“先前用过燕窝粥,此时并不饿。”
太后点点头,“也好。见着你好了,哀家也觉着心情总算舒畅了些,这几日事情压的多,桩桩件件都令人烦心。”
海日珠拉不好接口,太后却又续道:“等过几日皇帝下旨了,哀家看着你成了婚,也便安心了。”
太后这话似有所指,海日珠拉垂低了些头应着。此时夜间,宫人执着银剪剪去灯芯,太后望着灯烛,眼里映出摇曳灯火,忽而道:“今儿个宸妃那孩子来给哀家请安,哀家眼瞧着,她的确是好的,只是这宫里头她太特殊,反倒让人敬而远之。”
海日珠拉想想,回道:“并不是宸妃娘娘特殊,只是她所处位置太险。”
太后不由有些直抒胸臆的意味,“那样的位置谁人会不要?”她顿了顿,“有的事情哀家看得通透,年轻总是意气大于理智,锐利的恨不得见谁都戳一身窟窿。”
海日珠拉静静坐着,正待说话,却闻隐有喧闹,太后一蹙眉,浮玉姑姑忙出去看了,喝道:“做甚么的事情这样不安宁,扰了太后……”浮玉骤然一转声色,“万岁爷!”
“万岁爷您不便进去,太后歇下了。”
“万岁爷您怎么打骂奴才们都好,此时不能见太后的。”
一群宫人几乎是拦不住傅清,傅清迈进慈宁宫时,脸色是掩不住的礴然怒气,再加之满身熏人的酒气,一见皇帝迈入了殿内,宫人们都噤了声,面面相觑时又不敢退下,跪了一地。
这样的皇帝,难怪慈宁宫的宫人要拦着。
海日珠拉心中一惊,看向太后时,却见太后仍旧气定神闲,端盏饮茶。
“皇额娘!”傅清站在入门的珠帘处不动。
太后吹着茶盏浮沫,声色不动,“皇帝今儿个怎么不在养心殿了,朝堂政务要紧,其余的哀家自会打点。”
“您就这样容不下她,一定要将她从儿子身边带走?”傅清不答反问道。
太后脸色见沉,傅清却仍一步一步上前,一字一句道:“朕步步退让,您却步步紧逼,您属意苏合,朕便立苏合为妃嫔,您看重舒笉,朕便让她摄六宫,诸如此类,究竟要怎样才够?”皇帝面色郑重而决绝,“您偏偏这样厌恶她,非要心狠手辣的置她死地?于朕而言她就是最要紧的,朕绝不会轻易放她跟您走。”
傅清一挥手,架上美人觚便砸了一地,其中时鲜花卉与水摔得一地脏污。